他懵懵地望著身體上方的晏瑾舟,隨即害怕似的蜷起身體,清透驚慌的眼中帶著求饒的神色。
“我知道。”
晏瑾舟低聲說,輕輕親他的耳朵,悄聲告訴他想要做什麼。江白瑜把腦袋埋進毯子里低聲哼吟,身體還是很順從,等晏瑾舟給他蓋上毯子后,又安心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晏瑾舟心懷愧疚合上他以為根本用不上的藥,坐在男孩身旁觀察了許久才去書房繼續忙碌工作。
季叔在樓下準備的早餐沒人吃,他只好當成自己的午餐吃了。到了中午,他又為江白瑜做了一頓營養豐盛的午餐,結果只有晏瑾舟一個人下樓吃。
季叔奇怪問:“先生,江少爺呢?”
“還在睡。”
晏瑾舟皺眉警告他:“你小聲點,別吵到他。”
季叔:……
別墅的每一個房間的隔音都很好,而且他還在遠在一樓的餐廳,再大點聲音睡在臥室的人也不可能聽到。
他放低聲音驚訝問:“還在睡嗎?你們是不是昨晚熬夜了?”
季叔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說:“你,你不會是……”
晏瑾舟冷然瞥他一眼。
季叔心領神會,轉身去廚房給準備適合江白瑜吃的飯菜。
午飯后,晏瑾舟又去了一趟臥室,不出意外江白瑜還在睡。他有點擔心,坐在床邊摸了摸男孩的額頭的溫度,輕聲呼喚:“小瑜,小瑜。”
沉睡的男孩睫毛輕顫了顫,迷茫地睜開眼睛無辜地望著晏瑾舟。
晏瑾舟輕聲問他:“還想睡?餓不餓?想喝水嗎?”
江白瑜茫然了好一會兒,問:“幾點了?該起床了嗎?”
臥室厚重的窗簾拉的緊緊的,看不出現在是陽光明媚的正午。
“還早。”
晏瑾舟問:“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想睡覺?”
江白瑜困得睜不開眼睛,柔軟地聲音說:“你先去公司上班吧,別遲到了。我想再睡會兒。”
晏瑾舟看他確實沒有別的不舒服的地方,親了親他的耳朵小聲說:“我就在隔壁書房,你想起來時給我發個信息,我過來看你。”
“嗯。”
江白瑜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這一次,他做了一個夢。
他看到他自己站在陽光毒辣的陸氏麓園大廈前,臉色蒼白地推著一輛外賣單車,突然他清瘦的身體晃了幾下,無力地倒在炎熱的水泥地上。
江白瑜吃了一驚,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看到的是他前世發生過的事。
那次,他昏倒之后重新在回到十七歲,之后發生過什麼他并不知道。他好奇地看著周圍的路人朝他圍過來,有人幫他打電話叫救護車,有人蹲在地上喊他,有人拿著水給他降溫......
又過了一會兒,陸清辭突然麓園大廈中跑了出來,神色驚慌,跌跌撞撞地跑向他,好幾次都差點摔倒,他從來就見過陸清辭這麼失態過。
陸清辭沖開人群,看到地上的他時先是一怔,接著跪倒在地上抱起了他。
“江白瑜,江白瑜。你醒醒,你是不是故意嚇我?是不是?是不是!江白瑜,你醒醒,你給我醒醒!”
陸清辭清冽聲音由嚴厲,變為焦急,再到無助嘶吼,神色也越來越茫然驚慌。
呵呵,這可是記憶中,陸清辭第一次抱他。
江白瑜覺得好笑,緊接著他看到了自己死后的模樣,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身體瘦的毫無肉感,纖細的雙臂無力地垂在水泥地面上。
他的死相好難看。
“江白瑜!”
陸清辭大約是察覺到他沒有了呼吸和心跳,抖著手把他放在地面上,摁壓他的胸膛,給他做心臟復蘇。
清瘦的身體因為陸清辭的大力按壓而顫抖,垂落地面上四肢也隨著身體的震動而無力擺動。
江白瑜看的好生氣,他都死了陸清辭還敢這麼對待他的身體。他真想把自己從陸清辭懷中搶回來,一點都不想被他觸碰。
畫面一轉,他來到醫院。
他看到自己雙眼緊閉安詳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一層白布。
病床旁趴在一個男人。
等到他看清楚男人的面容時,嚇了一跳,這是陸清辭?
陸清辭臉色青白,眼底發黑,胡子拉碴,比死了的自己的臉色還難看。他身上穿的那次在麓園大廈最后見他時那套西服,皺皺巴巴的,就連皮鞋上也都是塵土。
那麼愛干凈的陸清辭,居然邋遢成這個樣子。
江白瑜好嫌棄。
陸清辭眼眸無光,神色暗淡地望著病床上的江白瑜,不停地喃喃自語:“江白瑜,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求你醒醒,求你了,只要你醒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江白瑜,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啊。”
他的聲音低啞暗淡,神色痛苦,好像還有些神志不清。
江白瑜只覺得可笑:陸清辭的愛,就故意讓他傷心難過?在感情上折磨他?看他一家淪落也沒有絲毫心軟麼?真的愛一個人的話,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家人淪落至此麼。
忽然在同一家醫院里,他看到病逝的母親和蒼老頹廢地守在母親聲旁的父親。
原來他死后,母親受不了打擊也跟著死了。
江白瑜不覺得自己的死和家人的跟陸清辭有直接關系,只是看到陸清辭在他一家凄慘死后才幡然醒悟,抱著他痛苦愧疚的樣子而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