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辛不想回去,他不信一個人可以人間蒸發一樣,半點痕跡都不留。
莫啟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直接命人將莫辛電暈了扔上車帶回了丹加州。
不過等莫辛醒來后,他卻沒再吵嚷著要回去繼續找人,而是按照協定乖乖待在家里休養身體。
等體能完全恢復后,莫辛就回了圣洛里安的軍事學校繼續他的學業。
只是這次回來,學校榮譽墻上撤了梁秋馳的照片,所有提起過他名字的事件簿也都被銷毀。
梁秋馳成了一場人人避諱的瘟疫。
莫辛站在宣傳欄前,看著項北的黑白照片掛在櫥窗里面,地上擺滿了鮮花紀念,心里越發空落落的。
他還記得發給項北的最后一條信息是:梁秋馳訓練辛苦嗎?
項北回復他的是:哥哥,我也很辛苦的,回學校后記得請我吃飯喲。
莫辛不敢再多回憶。
但自那之后,學校里的人都知道吃飯不能和莫辛坐一桌,因為他會指指身邊的兩個空位說“有人”,盡管從頭到尾都不見有人來他身邊。
莫辛成了學校里的怪人,雖然他本來就性格冷僻,只是這之后更是怪得徹底。
他獨來獨往,從不與人有任何非必要的交流,訓練十分刻苦,每門成績都近乎滿分,足以和當年的梁秋馳媲美并肩。
只是梁秋馳的輝煌,已經變成了學校里的禁忌。
莫辛以極其優異的成績,只用了兩年時間就完成了五年制的學業,獲得了提前畢業的資格。
畢業后,他第一時間加入了部隊,去往聯邦的南際邊境線執行任務。
莫辛的父親聽到這個消息后,不禁有些抱怨,“這小子,竟然連家都不回一趟就出任務,他心里還有沒有這個家?”
莫啟卻不意外,“您想想,現在南際邊境線有誰在呢?”他笑著嘆了口氣,“莫辛這兩年根本就沒放棄過打聽梁秋馳的消息。這不一有風吹草動,立馬就過去了嘛。”
現實確實如此。
當時梁秋馳還尚未進入盧戈武裝的高層,只是作為普通成員前來參加一批走私藥品的交易運輸。
由于過程中出現了一點紕漏,買賣雙方滯留在聯邦邊境線處扯皮。
莫辛聽到風聲,立刻去了南際邊境線。
趁部隊待命的時機,他換上便裝,一個人趁著夜黑風高偷偷潛進了那座廢棄的工廠。
工廠建地面積很大,里面的車間彎彎繞繞的很容易走錯,莫辛不知道梁秋馳的具體位置,只能慢慢搜尋。
周圍不時有交談聲和腳步聲響起,莫辛的心臟咚咚咚跳得極快,不知道是緊張的成分居多,還是因為快要見到牽掛了兩年的人而激動。
他放輕腳步,朝著交談聲傳來的方向靠近,忽然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出現在身后,莫辛還未來得及反應,他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
“別出聲,跟我走。”
貼靠在耳邊的那道男聲,讓莫辛的鼻尖瞬間變得酸楚起來。
是梁秋馳!
他不會聽錯,一定是他!
待那只手撤開,莫辛立刻回身,卻只見昏暗中有一個男人挺拔又蕭索的背影輪廓。
他快步跟上去,剛想伸手去抓他的衣角,梁秋馳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到了身后。
迎面走來一人,沖梁秋馳吹了聲口哨:“梁,你干什麼去?”
“天臺,抽根煙。”梁秋馳將一串鑰匙丟給那人,“這里你先守著點。”
“沒問題,你去吧。”那人甩著鑰匙,沒有絲毫懷疑地與他們擦肩走過去了。
梁秋馳松開了手,和莫辛一前一后走著。
路上再沒遇見旁人,兩人經過一段樓梯后上了天臺。
夜空黑沉沉的,積著厚重的云層,悶悶的雷聲從頭頂滾過,一陣涼風卷著深秋的寒意掠過,削減了一些空中氤氳的沉悶。
“馳哥!”莫辛再難抑制自己的激動,撲過去將梁秋馳抱了個滿懷,語氣飽含著委屈和思念:“這兩年你去哪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你。”
梁秋馳回抱住他,一只手來回輕撫著他的后背,像在哄小孩子。
莫辛的手越收越緊,恨不能將梁秋馳抱進身體里,頭頂卻傳來一聲悶哼。
很輕,但夾雜著一絲痛苦。
他趕緊放開懷抱,緊張地看向梁秋馳,“你受傷了?”
“沒事,一點小傷。”對梁秋馳而言,受傷已是家常便飯。他退后一步,好方便自己將莫辛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看他似乎恢復得不錯,“你呢?背上的槍傷有沒有落下后遺癥?”
“我也沒事。”
梁秋馳笑了笑,“那就好。”
兩年未見,莫辛看他俊朗的眉眼間多了幾分成熟和倦色,他不禁有幾分哽咽:“你家的事,我從新聞上看到了,馳哥你節哀。”
“都過去了,不說那些了。”梁秋馳靠在天臺的圍欄上,從兜里掏出打火機和煙盒,他問莫辛:“會抽煙嗎?”
莫辛搖搖頭,沉默地看著梁秋馳點燃了一支煙。
“試一下嗎?”梁秋馳把煙遞到他嘴邊,莫辛遲疑了一下,湊上去含住了那截濕漉漉的煙嘴。
在梁秋馳灼灼的注視中,莫辛猛吸了一口,然后被嗆得咳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