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北的死,令莫辛感到震驚和難過,還有那麼一絲無力。
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梁秋馳。
“馳哥……”
“我背他回家,”梁秋馳哽咽道,“你幫我一下吧。”
莫辛想替他背,但梁秋馳拒絕了,“我自己來。”
梁秋馳矮下身,莫辛幫忙把項北架到他的背上,項北的兩條胳膊就垂在梁秋馳的胸前,隨著他的腳步一晃一晃的,刺得梁秋馳眼疼。
他有點無法忍受這樣的死寂。
梁秋馳只能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他問莫辛:“你怎麼來了?”
“聽說盧戈這邊出事,特種部隊都出動了,我擔心你。”
莫辛家在丹加州,毗鄰盧戈,出事后聯邦率先調動的就是丹加的警備力量。
莫辛通過他父親的關系,迅速掌握了前線的情況。
聽聞這次連青訓生都出動了,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梁秋馳的手機又一直未能接通,于是莫辛連夜趕到了第一線。
剛一進山,他聽到附近有槍聲,便趕來看看情況。
還好他夠幸運,沒有錯過梁秋馳。
“你不該來的,”梁秋馳說,“這是戰場,和平時訓練不一樣。”
“我帶槍了,可以自保。”
“可戰場上突發情況太多了,不是你槍法好、身手好就能保證沒事。”項北和組長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我擔心你!”莫辛從昨夜接到消息開始就惶惶不安,哪怕此刻見到了梁秋馳,他的心也仍然懸而未落,“我還有話想跟你說。”
“莫辛,現在不是時候說這些。”梁秋馳情緒低落地看著他。
莫辛安靜地點了點頭。
梁秋馳沉默了一會兒,抱歉地說:“對不起,你冒險趕過來肯定不是想聽我說這些,可我……”
“我明白,”莫辛打斷他的話,“我會陪著你。”
梁秋馳看進他的眼里,點了點頭。
兩人沉默著走了段路,倒是沒再遇見流散的武裝分子,山下的槍聲也漸漸停了。
莫辛推測道:“估計是像往常一樣,以停火談判做收尾了。”
梁秋馳一點也不意外,而且他現在也不關心這些,他只想把項北妥當地送回家。
項北在家排行最小,十分受長輩的疼愛,他父親怕寵壞了他,聽聞梁秋馳打算進軍事學院,便特意把項北一起送進部隊磨煉。
他們若是得知項北的死訊,不知該多難過。
梁秋馳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二老。
他沒有照顧好項北,還讓項北替他擋了那致命的一槍。
該死的人應該是他。
“是昨晚出勤的第三小組嗎?”一道醇厚的中年男聲將梁秋馳從自責愧疚中拉回現實。
莫辛警覺地舉起了槍。
來人立刻舉起雙手,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本次行動的副指揮員尤金·雷尼斯。”
一聽他的姓氏,梁秋馳就感覺反胃。
莫辛見他身穿聯邦的作戰軍服,胸前還有幾枚榮譽勛章,不似作假,才放下了槍。
“你們的組員昨晚遭遇埋伏,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剛剛才返回作戰中心報告了山里的情況,”尤金·雷尼斯邁步朝他們走來,“我正打算帶人去找,幸好你們沒事。”
梁秋馳冷冷地說:“什麼叫沒事?我的戰友犧牲了。”
“這就是戰場,年輕人。”尤金聳聳肩,“死亡是常態,活著才是僥幸。”
莫辛擰眉看向梁秋馳,梁秋馳垂著眼皮,緊咬嘴唇,顯然是在強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莫辛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梁秋馳沖他搖搖頭,讓他不用擔心。
尤金看了眼伏在梁秋馳背上的項北,又看看莫辛,問:“你們三個昨晚找到他們關押人質的地點了嗎?還有沒有其他人,我好派人進山搜救。”
梁秋馳沒有回答,背著項北準備繼續下山。
已經能看到指揮中心臨時搭起的營帳了。
就在這時,一個同樣身穿軍服的士官急色匆匆地跑來,向尤金·雷尼斯報告,“長官,發現附近有敵人活動,您需要趕快撤回指揮部!”
“你帶他們下山,我斷后,快走!”尤金正色道。
那名士官領命在前面帶路,莫辛護著梁秋馳跟在他身后,尤金慢慢落到了隊伍最后。
許是精神高度緊繃的原因,也或許是經過昨夜,梁秋馳對雷尼斯有了刻骨的戒備心,明明腳步聲、呼吸聲還有四周的環境雜音都會干擾他的聽力,可梁秋馳就是很確切地聽到了手槍上膛的聲音。
可已經來不及了。
前面帶路的士官猛然回身,朝梁秋馳舉起了槍。
梁秋馳背著項北,行動不便,根本避不開這一槍。
還好莫辛眼疾手快,趕在那人扣動扳機前踢飛了他手里的槍。
可同時,身后的尤金·雷尼斯也已瞄準了他。
“莫辛!”
梁秋馳這一聲喊的撕心裂肺,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失去莫辛的話會什麼樣。
他朝莫辛飛撲過去,連同項北的尸身一起,順著地勢朝前翻滾了兩圈。
子彈貼著梁秋馳的耳邊飛了過去,外耳廓飛濺起一條血痕。
莫辛大驚失色:“馳哥你怎麼樣?!”
“我沒事,你小心!”梁秋馳徒手和那名士官廝打在一起,他一夜未睡,而且滴水未進,身心都已到了極限,很難在這場對打中占據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