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莫辛頓了一下,繼續自顧自地說話,“第一站去卡薩吧,聽說那邊的沙漠很美。”
梁秋馳披上睡衣,走到他身后,說:“你應該也猜到了吧,我們談談。”
莫辛的背影似乎在那瞬被凍住了。
過了片刻,他才點了點頭:“好。”
他轉過身,眼睛通紅地盯著面前的梁秋馳,忽然揚手亮出一柄折疊匕首,快狠準地刺向梁秋馳的面門。
梁秋馳本能地抬手格擋,一把攥住了刀刃。
霎時間,鮮血直流。
而銳利的刀尖正對著他的眼睛,不過一拳的距離。
莫辛獰笑著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可表情看起來卻像是要哭了,“你要跟我談什麼,眼睛?記憶?還是說你根本不想和我走!”
梁秋馳眼神黯淡了下來。
他片刻的沉默,印證了莫辛的直覺。
莫辛忽然發狠地將匕首從梁秋馳掌心拔出,再次揮刀刺向梁秋馳。
梁秋馳連步后退,躲開莫辛的攻擊,但莫辛攻勢凌厲,幾下就把他逼退到角落里再無處可逃,梁秋馳不禁有一絲生氣:“你想干什麼?能不能冷靜點!”
“我很清楚我在干什麼,”莫辛赤紅的眼底涌動著瘋狂,“既然你不愿和我走,那就留下來,永遠待在這棟房子里!”他朝梁秋馳比劃了兩下刀尖,笑容有點病態:“只是雙眼睛而已,沒關系的。你瞎了,我也會把你照顧得很好,就像之前那樣。”
“所以那些副作用大的膠囊,也是你故意讓我吃的。”
“是啊,你不喜歡我照顧你嗎?為什麼不乖乖吃掉。”
梁秋馳聽不下去了,他一把打掉莫辛手中的匕首,揪著莫辛的衣領把人摜到墻上,怒道:“你是不是瘋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也會說以前!”莫辛低吼著,同樣揪住了梁秋馳的衣領,“八年了梁秋馳!我找了你整整八年!你知道這八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麼,賠我一雙眼睛已經算便宜你了!”
“更何況,”他逼近梁秋馳,似乎借由這樣親近的姿勢就能讓梁秋馳看清他的真面目,“我一直都是這樣,從來沒有變過。”
是啊,從來沒有變過。
冷若冰川的表面之下,是一顆暗潮洶涌、激蕩不安的心。梁秋馳曾感受過他滾燙誠摯的愛意,現在正面對他同樣熾烈偏執的恨。
梁秋馳卸了手勁,嘆了口氣,“是我對不起你。”
“我不想聽這個,”莫辛雙手扒住梁秋馳的頸側,眼里溢滿了哀戚與渴求,“我只要你陪我。”
“可我不是你養的寵物,”梁秋馳抓住他的手,緩慢而堅定地把它們拽離自己,“莫辛,我們不是一路人,我不想讓你跟我落到一樣的下場。”
“我不在乎!”莫辛反抓住他的手,“我跟你走,我們去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我可以做你的小狗,你別想再推開我了梁秋馳……”
“不行,”梁秋馳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我不能這麼自私,你也不能!一旦被人發現,和我沾上關系,不止是你,就連你的父母兄弟都會被潑上叛國的臟水,你有沒有想過這種后果?!”
莫辛抿抿嘴,終于靜了下來。
“趁現在還沒東窗事發,你還有退路可以走,”梁秋馳又嘆了口氣,眼圈逐漸變紅,“莫辛,我希望這次我們可以好好道別。”
莫辛攥緊拳頭,他早就知道一旦梁秋馳恢復記憶,自己肯定又是會被拋棄的那個。
“你現在就要走了?”
“嗯,”梁秋馳深深望著眼前的人,強力克制住抱他的沖動,輕聲說:“還能再見你一面,我這輩子就沒遺憾了。”
這話聽起來更像是永別。
莫辛忽然一陣心慌。
他張手抱住梁秋馳,“別走,你不能這麼對我。”他把頭埋進梁秋馳的胸口,聲音顫抖著不停挽留,聽得令人心碎。
梁秋馳緊緊擁住他,卻只能伏在他耳邊,一直輕聲地說“對不起”。
剛才莫辛質問他知不知道這分別的八年是多麼煎熬,梁秋馳很想說他知道。
每一個清醒的凌晨,每一次重傷后的療愈,他無數次想過干脆吞槍自殺一了百了,而每次他都是靠手機里僅存的那張莫辛的照片撐過來的。
他也不想放手,可他沒有辦法。
他走的是一條早已注定好結局的死路,而莫辛還有大好的前程、完整的家庭……他不能不放手。
“至少陪我吃完最后一頓飯再走。”懷里,莫辛最后做出妥協。
梁秋馳撫摸著他的后腦,輕輕點了點頭,“好。”
莫辛仰起頭,激烈地吻住他的唇。
兩人擁吻著從窗邊吻到床上,又從床上滾到地上,彼此的眼淚混融進唇齒之間,誰也不愿先結束似的要吻到時間盡頭。
最后還是莫辛狠狠咬了下梁秋馳的嘴唇,直等到舌尖嘗到了血的味道,他才松開。
他啄掉梁秋馳眼角的淚痕,悶聲說:“我去做飯,好了叫你。”
莫辛先去洗了把臉,然后下樓就進了廚房。
文森看他臉色不對,就知道應該是梁秋馳對他坦白了,文森糾結再三,還是想把那天晚上梁秋馳的行蹤匯報給莫辛。
可他剛開口,就被莫辛打斷了。
“有事飯后再說。”莫辛只想好好給梁秋馳做頓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