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兩人神情言語都充斥著鄙夷,梁秋馳一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再次看向莫辛,莫辛將水壺中剩下的最后一點水仰頭喝掉,隨即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睨了那兩個傷員一眼。
梁秋馳以為他又要動手,莫辛卻收起目光,背起背包一言不發地往坡上走去。
只是腳步看起來有點瘸。
“等一下。”
梁秋馳叫住他,莫辛站在半山坡上回過身來,夕陽將他頎長的身形輪廓襯得愈發挺拔。
“腳怎麼回事?”梁秋馳沖他招招手,“褲腿挽起來,我看一下。”
“……沒事,”莫辛說,“我已經處理了。”
梁秋馳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莫辛不喜歡被人這樣盯著,剛要轉身離開,手腕卻被拽住,緊接著一只溫暖的手掌按住了他的額頭。
莫辛下意識出拳格擋,沒想到對面的人反應更快,一把擒住了他的小臂。
梁秋馳笑了下,“果然練過,怪不得這麼能打。”
莫辛冷聲斥道:“放開。”
梁秋馳沒聽到似的,仍緊緊攥著莫辛那只覆著薄肌的手臂,另一手撤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隨即又按在莫辛的額頭上確認溫度。
“你在發燒?”
“……”
莫辛眨眨眼,手臂和額頭霎時一涼,梁秋馳的兩只手都撤走了。
“發什麼呆?把背包給我。”梁秋馳見他不動,只能自己動手打開背包,從里面翻出一盒退燒藥,“怪不得臉這麼紅,你自己不覺得難受嗎?張嘴,吃藥。”
莫辛看著面前那只攤開的手掌心,沒動。
梁秋馳有點生氣,直接把藥塞進了莫辛嘴里,擺出助理教官的姿態訓斥道:“請有點生活常識好嗎?發燒還要硬撐著負重越野,萬一出事了,誰來擔責任?以后如果執行任務,因為你一個人的隱瞞,有可能會讓你的隊友都跟著陪葬,明不明白!”
莫辛把藥強行咽下,才低頭說了句:“知道了。”
被打趴下的兩人不約而同發出了一聲譏笑,梁秋馳嚴厲地掃視過去,二人霎時噤聲,不敢再多說。
梁秋馳讓他們兩個先爬上坡去等待與大隊伍會合,他則伸手想把發著高燒又扭傷腳的莫辛扶上去。
但看莫辛那表情,明顯不想跟別人有肢體接觸,梁秋馳轉而將他的背包拿過來,甩在自己肩上。
“走吧。”
莫辛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身影,慢慢收回目光,頗著腳跟了上去。
約莫十分鐘后,大隊伍陸陸續續來到了這片山坡上。
教官見到有傷員,過來詢問情況,梁秋馳匯報是他們不小心摔的,那兩人互相瞟了一眼,也沒敢糾正梁秋馳的說法。
畢竟他們也不算完全占理,如果被人知道他們二對一還被揍成這個熊樣,只怕以后幾年都要淪為同學間的笑柄。
“既然沒什麼大事,就堅持一下,還剩最后一公里。”教官確認莫辛的腳沒有大問題后,讓兩名助教照顧著點,隨即命令大部隊繼續朝重點進發。
梁秋馳正準備到隊尾去看著,肩上忽然一輕,背包就被人拿走了。
莫辛邁著微頗的長腿,頭也不回地經過他身邊,只留下一句輕的不能再輕的“謝謝”。
“我就說他是個愛擺譜的小少爺吧,你還不信,非得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這不是自討沒趣嘛。”項北像個幽靈一樣,突然出現在梁秋馳身邊晃蕩。
“你別胡說八道,”梁秋馳瞥了他一眼,“老實在前面扛旗,跑后邊來做什麼?”
“扛不動了,”項北把行軍旗交給梁秋馳,“你替我扛會兒,累死我了。
”
梁秋馳笑罵他一句,還是把旗扛了起來。
第20章
拉練結束回到營地時,已經傍晚時分,正好趕上食堂開飯。
隊伍在教官那聲“解散”的命令之后,一窩蜂地涌向食堂。
梁秋馳和項北作為助教,可以享受教職工待遇,去專門的樓層用餐,不用和這群餓死鬼搶飯。
“也就是吃飯這方面還行,不然給我多少學分,我都不想來遭這份罪。”項北也餓得夠嗆,低頭一頓扒飯,眼睛卻盯著梁秋馳盤子里的雞腿。
梁秋馳把雞腿丟到他碗里,“閉嘴吧,多吃點。”
項北嘿嘿一笑,還跟他假客氣:“還是你吃吧。”
“我要控制體脂。”梁秋馳喝完湯,看了眼時間,就起身端盤子要走,“你慢慢吃,我先去隊醫那看一眼。”
項北知道他責任心強,頭也不抬地朝他揮揮手,“走吧,待會兒操場集合。”
梁秋馳去醫務室時,被莫辛打得手臂骨折的那人正在綁石膏,梁秋馳問:“另一個呢?”
“送醫院了,我處理不了。”隊醫抬頭看了一眼,見是梁秋馳,熟絡地一笑,“喲,才來一年就當指導員啦?”梁秋馳自打去年入校開始,就是校園里的風云人物,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梁秋馳笑笑:“助教,幫忙打打下手。”
隊醫點點頭:“現在是助教,以后就是長官,好好歷練吧。”
梁秋馳探頭看了下醫務室的內間,問:“那個發燒還扭到腳的新生來看過了嗎?”
“沒見著,我就這一個病號。”隊醫給傷員打好石膏,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妥了,別碰水,先綁一個月。”
傷員哀叫一聲,疼得臉都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