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眼眸逐漸瞇了起來。

　　斷圯感覺到了危險，身上的毛都炸了起來。

　　虛無皺眉道：“你想干什麼？”他自然也察覺到了天道那一瞬不虞的情緒。

　　天道看向虛無，道：“傷是他自己下的手。”

　　虛無冷笑：“他傻嗎？”

　　天道沉默。

　　斷圯的耳朵再次動了動，眼神不斷地游移。

　　“你信他？”天道緩緩啟唇。

　　“和信不信沒有關系，我只是想你對他包容一點。”虛無嘆息道。

　　天道沒有再說什麼。

　　他轉過了身，攥著手中的斷圯似乎要離開。

　　但就在他動身的那剎那，虛無感覺到天道的力量好像有些不對勁。

　　似乎在慢慢潰散。

　　虛無下意識叫住了天道，聲音有些發沉地道：“你的力量……”

　　天道語氣平靜：“無事。”

　　虛無卻沒有任由天道這麼離開。

　　他蹙眉來到了天道身邊，果不其然發現他的法則力量在慢慢潰散。

　　只是散的很慢，不易被發覺。

　　虛無登時想到了什麼。

　　他眉頭緊皺，道：“你的力量又開始分裂了嗎？”

　　天道語氣淡淡，道：“重要嗎？”

　　“廢話。”

　　一邊說著，虛無一邊把天道拉到了自己的神座上去休息。

　　天道其實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死’一次。

　　這個間隔時間很長。

　　算算時間現在也差不多到了那個時候了。

　　沒人知道，其實對天道來說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很痛苦的。

　　天道包含萬物。

　　他能聽到所有世界所有生靈的聲音。

　　無論人類還是動植物。

　　很吵。

　　試試看一個人類在充滿噪音的世界里恐怕也頂多能活十多天，就更別說是無數位面世界的聲音都在你耳邊晃。

　　所以天道大多數都會待在神憩之地。

　　因為神憩之地安靜。

　　“你之前沒有沉睡嗎？”虛無問天道。

　　他去找斷圯的那幾千萬年里，按理說天道應該在沉睡。

　　不可能會累成這樣。

　　“沒有。”

　　虛無責備道：“為什麼？”

　　在遇到虛無之前，天道幾乎大部分都在沉睡狀態中。

　　死不了，又躲不開這種永無盡頭的折磨。

　　除了睡也沒其他辦法了。

　　天道沒說話。

　　虛無嘆氣，他給天道傳了些神力，但其實沒什麼用。

　　因為這是心病。

　　任誰天天活在這吵鬧嘈雜的聲音中都會想自我毀滅。

　　虛無想到這忍不住打了斷圯一下。

　　斷圯疑惑抬頭。

　　虛無板著臉教訓道：“看把你父親氣的。”

　　斷圯默然。

　　天道手指微松，下一秒便把斷圯給扔出了神憩之地。可在虛無的眼睛里就是斷圯自己掙扎跑的。

　　虛無剛要抓他回來。

　　天道忽然低低開口道：“阿映，我很累。”

　　虛無聞言便放棄了幫天道把斷圯抓回來，而是看著他擔憂道：“你需要沉睡。”

　　如若再不沉睡天道會‘死’。

　　也就是意識消散。

　　只能等他自己意識重聚，才能再次蘇醒。

　　可這個代價卻太大了。

　　因為在天道消失的這個期間，如若沒有天道力量支撐的話，所有位面世界會瞬間崩塌。之前斷圯死便是如此。

　　他的天道父神自我消散了。

　　所有因天道力量才凝聚的位面世界忽然失去了力量來源，都會逐漸消失。

　　好在給予了斷圯保護，他才靈魂未散。

　　可現在與之前不同。

　　如若天道再消散的話，那麼斷圯喜歡的那個小言燼也會死。

　　到時斷圯那小崽子恐怕得哭死。

　　這也就罷了。

　　實在是每次消散太痛苦了，他也并不想天道承受這種折磨。

　　盡管天道自己習慣了。

　　“先沉睡吧，沉睡過后你應該就會好些。”

　　就好像人類需要睡眠。

　　天道一次未睡，得不到充足的休息，他已經到了極限了。

　　“不了。”

　　虛無煩躁道：“你在折騰什麼？不睡等著消散嗎？”

　　“我睡了，你便走了。”

　　虛無一愣。

　　天道聲音微輕道：“沒事的，我看看你便能好一些。”

　　虛無抿唇。

　　半晌后虛無道：“要不，我陪你沉睡？”

　　天道手指微動，但他卻道：“罷了，你不喜歡沉睡。”

　　一聽這話，虛無的心頓時軟了下來。

　　他看著天道，說：“沒事，左右我也好久未睡了，我便陪你吧。”

　　天道看著虛無：“不要勉強。”

　　“這有什麼勉強的？走走走，是在你那邊睡還是我這邊？”

　　“都有些吵。”

　　“那我帶你去找一個未誕生生命的虛無混沌沉睡？那里誰都找不到你我。”

　　“好。”

　　*

　　此時的斷圯還不知道他倆爹即將要離開了。

　　在被他父神扔出來后，斷圯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高高興興去找言燼了。

　　但沒待多久他就接到了神旨。

　　應該說兩邊的神界都接到了下達的神旨。

　　大概意思是父神沉睡，但神戰依舊繼續，全權交給誰誰誰之類的。

　　但虛無神界這邊則多了句話。

　　那就是虛無再次囑咐迦揚他倆，必須要贏。

　　之后聲音便消散了。

　　斷圯對這神旨不敢興趣，但聽到父神們要沉睡后眼睛忽然一亮。

　　可斷圯還沒高興多久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天道臨走前把斷圯扔回了天道神界。

　　斷圯：“……”

　　言燼望著再次消失的斷圯也有些悵然所失。

　　迦揚沒說什麼。

　　他抿了下唇便回了他的神殿，準備著即將要開始的眾神之戰。

　　這邊。

　　重新回到了天道神界的斷圯望著神殿內正在處理神牌的厄洛斯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