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面色冰冷,他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沉。
雖然早在收徒的時候就知道他七情不全,修的還是無情道,但聽到這話他的眼眸還是瞇了起來。
凌微從不發怒,一旦發怒是很可怕的。
清虛很清楚。
于是他示意言燼跟他走,先離開這里,以免言燼被誤傷。
最重要的是他們在這,凌微下不了狠手。
言燼頷首。
他剛想離開,斷圯就抓住了言燼手臂。
言燼:“……”
凌微冷冷道:“松開。”
斷圯不松。
凌微見狀直接震傷了斷圯的那只手,斷圯這才被迫松開。
但他的目光一直看著言燼。
那種類似于最后救命稻草的眼神讓言燼頓了頓,然后他收回視線表示沒看到。
斷圯的眼睛這才徹底黯淡了下來。
等到竹屋里就剩下他們師徒兩個以后,哪怕斷圯反應再遲鈍,他也能夠感受到那攝人的壓迫感。
直覺告訴他又要被打了。
之前在秘境的時候他就被那老頭打過。
當時他就是這個神情。
斷圯不怕被打,他甚至不在乎疼痛,但是他連續受傷會使他控制不住元神,壓制不住心魔。
所以斷圯低聲道:“師尊。”
凌微表情淡淡:“不是不記得了?”
下一秒斷圯便被靈力凝結而成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
斷圯只皺了下眉頭,連哼都沒有哼出來。
盡管傷口都裂了。
斷圯的眼瞳又開始逐漸變紅,眼底閃過無數掙扎之色,像是在跟誰纏斗一般。
就在這時第二鞭子第三道鞭子襲來。
斷圯只下意識躲閃了下。
但還是被抽中了。
他咳嗽了一聲,嘴角都溢出血了。
“知道錯了嗎?”凌微冷冷道。
“不知道。”
凌微聽到這個回答登時再度凝出了鞭子,斷圯開口了,他道:“師祖說的。”
凌微一頓。
斷圯重復道:“師祖讓我叫的。”
其實老祖的原話不是這個。
老祖當時說的是:‘你若喜歡燼兒,師祖告訴你一個辦法。你可知燼兒的師尊?什麼時候你若討好他討好的稱了他師尊,那你便與燼兒在一起了,你可懂?’
斷圯懂了。
所以剛剛他腦海忽然一閃,索性直接跳過所有步驟直接到了最后那步。
左右結果都一樣。
凌微:“……”
就在凌微聽到這話略有走神時,他的余光忽然看到了斷圯胸口不斷滲出的血跡,這讓凌微眉頭皺了皺。
他施了些許靈力給他愈合傷口。
但傷很深。
看得出來是新傷加舊傷,而且舊傷是這個月之內的。
接著道:“怎麼回事?”
斷圯抿唇道:“被師祖打的。”
雖然被打了,但斷圯平靜的態度仿佛被打的不是他一般。
“被打了?”凌微瞇眼。
斷圯頷首,道:“打了三次。”不過無妨,他也不虧,至少師兄很喜歡他做的花環。
凌微幾乎可以想象的出來他父親是因為什麼打的他。
斷圯這性格經常挨打。
就連他脾氣還算是不錯,也打過他不少次。
甚至有時候凌微都在想是不是斷圯被打的次數太多了,所以修為才越來越高。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制住了斷圯,然后靈力直入靈臺進入他的識海里。
凌微想看看斷圯是否真生了心魔。
斷圯下意識想抵抗。
但是被凌微給一巴掌拍回去了。
直到凌微發現了那絲心魔后,下意識便想給他碾碎。
無情道的心魔很好解,反而正常修士的不好解。
只要碾碎就行。
可就在他即將動手的那剎那,斷圯忽然抓住了凌微的衣襟。
“師尊。”斷圯低澀道。
凌微一怔。
這個語氣明顯有些不對。
他定睛一看,赫然發現斷圯的眼眸已經全紅了,紅若鮮血。
“心魔?”凌微聲音發沉。
這個樣子有點像是斷圯的心魔跑出來了。
斷未酌沒有回答,他只是望了望四周,然后發起了呆。
這個狀態的斷圯不像是心魔。
心魔一般都兇性大發,但斷圯就坐在原地發呆,手則拽著他的衣襟。
這個模樣像極了他幼時的樣子。
終究是從小帶到大的徒弟,凌微擰了擰眉最終還是沒動手。
除了師徒之情以外,他腦海中也忽然想起了剛剛父親告訴他的話。
剛剛父親把他們所有人召去是說他閉關的事情,并單獨見了他和封睿。
父親對他們道:“燼兒和斷圯之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兩個都不要阻攔,也不用去促使。一切順其自然,便是最好的解決之法。”
父親這冷不丁的一句話把他和封睿都說懵了。
他想問這是什麼意思。
但父親怎麼也不肯再多說別的了。
只負手道:“天機不可泄露,總之有事便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只要不發生危及生命之事你們兩個便旁觀就好,否則會害了他們。”
接著父親便說他會閉關千年,古家他不會在庇佑。
一切靠你們自己了。
之后便把他們都扔出了秘境。
就在凌微思考這到底是他的徒弟還是心魔,他究竟是放任還是幫斷圯解決的時候,斷圯開口了。
他道:“師兄呢?”
凌微看著他,道:“你找燼兒做什麼?”
斷圯沉聲道:“師兄還活著嗎?”
凌微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