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成想古夙聽到這話只抬頭看了他爹一眼。
接著便不管他。
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望著水面哭,那意思明確表示了‘我很難受,你別打擾我哭。’
現在言燼也是如此。
他在發泄情緒。自重生以來他還沒有發泄過,所以不想受到打擾,想全部發泄出來。
他真的壓抑太久了。
哪怕耳邊聽到了老祖笑聲他都沒管。
說也奇怪,若是正常情況下言燼絕不會如此。可那老者似乎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就好像一個溫柔慈祥又充滿智慧的長者。
可以傾聽你任何的煩惱和委屈,并給予你安慰。
讓你不禁有一種想把自己全部的委屈都發泄出來的沖動。
而言燼也確實這樣做了。
老祖之后也沒有再打擾言燼,再過了約有一兩個時辰以后,老祖才對著言燼喂嘆道:“這麼喜歡他嗎?”
言燼微愣。
老祖笑吟吟地用溫熱手掌輕撫了下言燼腦袋,道:“這修真界發生的任何事情祖父都知道,所以你可以不用顧慮地告訴祖父。”
言燼不知道老者這句話具體指的是什麼。
他指的是知道自己喜歡斷圯。
還是別的什麼……
言燼有心想問,可看著老者那雙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睿智眼眸,言燼登時把話又咽了下去。
言燼慢慢收回了視線。
過了不知多久后,言燼才低聲道:“我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這種感覺。”
在見到斷圯的第一眼,言燼就有一種很莫名的情感。
就仿佛他們很早以前就見過面了。
當晚他還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老祖聽到這,背著手詢問道。
他夢到了一個類似于斷圯長相的人。他一襲白衣,赤腳走在寒冷的冰面上。
然后言燼便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夢里的自己淺笑道:“這位道友,可否問個路?”
對方轉過頭來,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黑眸就如那冰雪一般結著冰。他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生氣,根本不像個活人。
他只看了自己一眼,便收回視線繼續朝著前方而去。
之后這個夢就結束了。
其實后面還做了一些其他的夢,但都是零零碎碎的畫面,沒有這個這麼完整。
自那以后,言燼就有些不受控制地關注斷圯。
盡管他很清楚這樣下去的結果。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就好像他已經深深壓抑了這種感情千年,乃至萬年之久。
老祖看著言燼略有悲愴和黯然的神情,聽著他說的話,不禁微微搖了搖頭。
他其實早就看到了言燼的命線。
言燼的命線和正常人不同,千絲萬縷十分復雜。
就好像是一盤棋局,有無數個走法。可言燼的命線卻是不管走哪一條路都是一個結局。
而那個結局還是個死局。
比清虛的命還要絕。
至少言燼師尊的命相是有來世的。
可言燼卻沒有。
也就是說這是他最后一世,要麼飛升,要麼就此斷絕在這一世里。
“燼兒。”老祖忽然開口了。
言燼下意識抬頭。
老祖緩緩來到了言燼身邊并坐了下來,接著示意言燼把手伸出來。
言燼不明所以,但還是伸出了手。
老祖握住了言燼的手腕,他只輕輕點了點,言燼手腕的那個嗜心陣便被抹去的無影無蹤了。
不僅如此,他還渡入了一道靈力進入言燼身體里。
大乘后期的力量和普通靈力自是不同。
言燼頓感神魂一輕。
等他再一看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神魂上所有殘余的傷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包括重生導致的神魂撕裂和損傷。
“您……”言燼愣愣道。
“以后切不可再隨意給自己設下法陣了,明白嗎?”說到這老祖摸了摸言燼的腦袋。
“……我……”言燼眼中滿是復雜,最后他動了動唇聲音低沉道:“晚輩斗膽,您…確定您沒有認錯人嗎?”
老祖先是一愣,隨后驀然笑了。
他自是不會認錯的。
因為早在幾千年他就知道自己會有個孫兒了。
在修真界里命定這種事是很玄妙的。
他知道有命定的徒兒,但從未聽說過命定的孩子這一說。
所以在知道夙兒將會有個命定的兒子,自己即將有個命定的孫兒時,老祖就開始天天等。
但他等來等去。
等到最后卻是古夙與封睿合籍了。
當時老祖就迷茫了,在想他倆合籍的話那他的孫兒在哪?
誰生?
老祖估摸著老天也挺糾結的,所以便推遲了整整兩千年。
不過好在,他命定的孫兒最終還是出現了。
但同時,他命定的徒孫也出現了。
罷了。
老祖嘆了口氣。
原本他其實是不想插手的,畢竟兩個孩子都和他古家羈絆很深,他決定放任。
況且老祖修的其實是圣人之道。
圣人之道在于不更加干涉萬物發展的規律,順應萬物。
哪怕是他的小兒子。
當初老祖其實算出了古夙會在清虛身上吃大虧,但他仍舊沒阻止。
因為這是古夙命中注定的一劫。
可現在……
唉。
他終究還是沒辦法假裝不知道。
因為言燼是源頭。
言燼是封睿生命中忽然出現的一絲生機,若言燼生,那麼封睿便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