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圯抿著唇沒回答。
雖然早就清楚斷未酌的性格,但此時言燼不免還是有些疲憊,他閉了閉眼,然后道:“這是在古家,不要隨便動手,況且剛剛那人是你師尊的侄子。”
此時雨已經越下越大了。
天色無比漆黑。
斷圯站在院落中的模樣顯得格外的蕭瑟,但言燼卻清楚他這具看似蕭瑟的身體卻有多麼強的力量。
“若沒其他事情就回去吧。”言燼淡聲道。
說完后言燼便準備回竹屋。
可還沒走一步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一沉。
他一抬頭才發現斷圯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他的手緊攥著自己。
言燼動了動,但沒有掙脫開。
相反斷圯攥著的力氣也更加緊了幾分,但卻小心地控制在了沒傷到言燼的程度。
言燼緩緩望向斷圯。
此時斷圯的黑眸里已經完全沒有了面對古朗的殺意。
就只有不安,像個驚懼的小動物一樣。
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干什麼?”言燼看著斷圯。
“我……”
言燼凝視著斷圯的眼眸,看得斷圯嘴唇上下翕動了半晌,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只是僵在那,仿若一個小孩子。
言燼慢慢收回視線,他冷冷甩開斷圯的手。
可斷圯卻依舊緊攥著他,就好像是攥著救命稻草一般怎麼也不松手。
“你想干什麼?”言燼疲憊。
“我想說……對不起。”斷圯低低道。
言燼聽到這句話猛然一頓,他望著斷圯的臉龐,看著他那雙幽深如寂靜黑夜般漂亮的眼睛。
那瞬間言燼心口一怔。
他心口的金色誓紋此時也驟然發燙,疼得言燼眼前一黑。
言燼疼得清醒了,他努力壓住喉間的血腥勉強道:“知道錯改了就好了,不用道歉,回去好好休息吧。”就如同一個大師兄教訓師弟的模樣。
除此再無其他。
可斷圯還是不放手,就像個小孩子一般的執拗。
“放手!”言燼道。
斷圯薄唇蒼白,手指松了又緊,最終還是沒放開,就只是低聲叫著‘師兄’。
言燼感覺心口越來越疼,疼得他耳邊全是嗡鳴之聲。
薄唇微青,周身開始冒起冷汗。
甚至都站不穩。
“斷未酌,你到底想干什麼?該說的不是說了?還是說你還有別的事情?”言燼的聲音因為壓制著疼痛而略顯沙啞。
說到這言燼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手指一動。
下一秒還在窩里蹭著攣冰的長棲就出現在了言燼的手里。
長棲有些茫然。
言燼直接把長棲扔到了斷圯的懷里,并沉聲道:“拿著你的劍,走。”
說完言燼便不再停留地進了竹屋。
門也重重關上了。
冷雨浸濕了站在院落中的斷圯,斷圯看著緊閉的房門,一動不動。
至于長棲則從地上爬了起來。
因為剛剛言燼把長棲扔給斷圯的時候,斷圯沒有接。
若是正常人肯定會本能接一下,但斷圯卻沒有反應,就跟言燼在他身上砸了個東西似的,任由長棲摔在了地上。
長棲有些委屈。
它飛到了緊閉的竹門面前,似乎想用爪子打開。
而此時竹屋內的言燼已經站立不住踉蹌倒在了地上,攣冰不安地圍著他。
可言燼此時仿佛什麼都看不見了。
若是有人在的話就會發現言燼的胸口十分駭人。
就好像被開水燙傷了似的,可怕猙獰。
言燼猛地吐出了血,而且不止一次,臉色慘白異常。
“嗚哇!”攣冰嚇得大哭了出來。
第57章 亂成了一鍋粥
此時言燼的模樣像極了前世最后那個場景 。
攣冰不斷蹭著言燼,想讓他站起來。
可言燼已經站不起來了,他的眼前模糊一片,接踵而來的劇痛讓言燼疼得全身顫抖。
他的睫毛濕潤。
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攣冰與主人心意相通,它能夠感應到主人在承受著劇痛,而且生機也在逐漸消耗。
看著主人毫無血色的臉龐,攣冰徹底哭了起來。
它很害怕主人像之前一樣死了。
非常害怕。
處于劇痛中的言燼恍然間似乎聽到了攣冰哭泣的聲音,他勉強望向攣冰,然后微微抬起仿若千斤重的手,輕聲安撫著:“……我沒事,別哭了。”
攣冰似乎被安撫下來了。
它輕輕蹭了蹭主人的手掌,但依舊抽泣著。
理智稍稍回籠,言燼便想和往常一樣把這股情緒死死壓下去。
為了保持清醒他還用靈氣刺傷了小腹丹田。
果不其然他的靈臺清明許多。
但可能是之前壓抑感情壓抑的太久,越是控制不去想,過去的畫面就越是不受控制地出現。
各種畫面。
不管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全部都一一浮現。
言燼再次吐出了一口血,血里都已經帶著淡淡金光。
這是傷到了神魂的征兆。
可言燼已經無暇去看這些了,他蜷縮在了地上,青絲散亂在背后。他的眼神空茫,淚水盛滿了眼眶,淚痕則順著眼角緩緩落下浸濕了耳鬢。
或許是劇痛讓言燼逐漸出現了錯覺。
他的腦海驀然出現了一個場景。
畫面里,他在一個泛著光芒的宮殿里,而在他的旁邊則坐著一個十分模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