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劍尊這才回神。
他望了望木桌上的那塊木牌,眼睛罕見的失神了些,他沒想到陰差陽錯這塊木牌還是在清虛手里走了一遭。
這讓他一直冰凍了近千年的冷眸有了絲絲漣漪。
“你來這想說什麼?”凌微劍尊淡泊道。
他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但這在清虛道尊的眼里跟承認也沒啥區別了。
這讓他瞬間驚了。
清虛道尊怎麼沒想到還真是凌微送的!
盡管猜測了半天,但親耳聽到凌微承認,這個沖擊還是讓清虛道尊一時間腦子懵了些。
他……
莫不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空氣一時間有些凝滯,凝滯到死寂的程度。
他倆就這麼站著,一個比一個沉默。
直到過了半刻鐘以后,清虛道尊才緩緩開口道:“你…何必。”聲音帶著絲絲嘆息和他自己也未察覺的微微復雜。
這話讓凌微的眼眸刺痛。
即使他早就清楚清虛就是如此的絕情本性,但此時他還是壓抑不住心底的失望。
之前的漣漪在他心底消失,他的眼神恢復了冰冷。
未等清虛道尊再說別的,凌微就淡淡開口了:“你的徒兒名叫言燼,對嗎?”
清虛道尊不知道話題怎麼就到了自己徒兒身上。
他皺眉道:“對,怎麼?”
“還記得你當年說的話嗎?”凌微劍尊背對著清虛,語氣毫無起伏。
清虛道尊微怔。
他有些費解地想凌微指的是哪句話。
然而下一秒他就不用想了。
因為凌微道:“未酌的事情我聽說了一二,他修無情道,不可被擾亂道心。你徒兒一再糾纏,我身為師尊,自不能再坐視不管。
”
這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我要殺了你徒弟。
清虛道尊的臉色立馬變了。
言燼乃他的逆鱗,他不可能讓任何人傷害他。
但想到對方是凌微,于是清虛道尊勉強壓制著情緒道:“這是個誤會,燼兒秘境歷劫后已然忘記了過去,他不會再去打擾斷圯。”
“只有死人才能徹底放心。”凌微劍尊依舊平靜道。
這下子清虛道尊徹底壓制不住火氣了。
他語氣陰寒,鷹眸鷙冷駭人,道:“凌微,你別過分,我警告你,如若你敢傷害言燼一分,我必定讓你后悔。”
凌微劍尊完全不懼清虛的威脅。
他緩緩落座,然后拿起茶碗抿了口茶湯,道:“你想讓我如何后悔?”
清虛道尊臉色一沉。
半晌后,清虛道尊才凝視著凌微道:“所以你讓未酌把這個木牌給我,便是想告知于我,你要對我徒兒動手?”
凌微劍尊不言,算是默認。
清虛道尊來之前想了諸多猜測,唯獨是沒有這個。
因為凌微的性格與他不同。
他……算是難得的仁人君子,做什麼事情都從不趕盡殺絕,哪怕對方是魔修也一樣。所以他九州之內朋友數多。
是以他從未想到有朝一日凌微也會說這種話。
“你……”
清虛道尊停頓了下,然后道:“你莫要遷怒旁人,如若你仍舊對我心有怨懟,那麼便沖我來。”
“我未遷怒旁人,只是情愛誤道,早斷對誰都好。”
“……”
“且不說言燼不會再和斷圯有任何瓜葛,就算是有,那也是他們的事情。”清虛道尊沉聲道。
“那我們呢。”凌微劍尊目光如炬地望著清虛道尊,一字一句道:“一心求道四個字當年是誰說的。
”
氣氛瞬間緊張起來,靜到仿若呼吸聲都能聽到的地步。
清虛道尊望著凌微諦視著自己的雙眸,半晌后,他緩緩開口道:“此事的確是我對不住你,是殺是剮隨你處置,只望你我恩怨自此一筆勾銷。”
聽到這話凌微劍尊卻并沒有什麼情緒。
他慢慢收回視線, 只平靜道:“兩千多年的恨,你一死便能抵消了全部嗎?”
這話讓清虛道尊驀然笑了。
笑的譏諷。
他看著凌微一字一句道:“是,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但你何必在我這裝什麼情圣?當年是誰說我心狠手辣,遲早會受到天罰的?!”
那年清虛道尊親手滅了他的家族。
手段之殘忍讓整個修真界為之瞠目,當時凌微便是如此對他說的。
凌微未言,只是看著他。
清虛道尊繼續道:“你以為你的徒弟斷圯好好活到今日是因你庇佑嗎?呵,你可知萬劍山與你同一修為的萬清老祖,那個老東西的徒弟死了嗎?死相凄慘,抽魂扒皮。”
“他與你同為渡劫期大能,但他徒弟仍舊死,就更別說斷圯如此天才引人覬覦嫉妒了。可他至今無事,是因為他的師尊是大名鼎鼎的凌微劍尊嗎?”
“不,那是因為歸元宗的宗主是我清虛道尊。所有人都知道我睚眥必報,若碰了我宗門之人必遭無窮報復!手段血腥到神魂都被捏碎不入輪回,所以無人輕易敢嘗試。”
清虛道尊看著沉默不言的凌微,繼續說著:“你兩千年未出過靈峰,然后成功修煉到了渡劫期。這里固然有你天資卓絕的原因,但這個這個潛心修煉的環境是誰給你的。
是我。歸元宗加上你一共三位渡劫期,你們什麼都不用管,不用被任何煩心的事打擾。那是因為我在前面擋著,這其中靠得就是你鄙薄的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