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現在了一個院落里,他的唇上輕輕覆上了一個冰涼的溫度。
“師兄……”
聲音低沉又沙啞。
那瞬間言燼的心口仿佛被重擊了一下。
這個畫面是言燼一直藏在內心深處的,尤其是這世以后,他再也沒有回想過。
他把斷圯的一切全部都壓在了內心最深處。
壓不住就死命壓。
他刻意回避著斷圯的一切,但不知為何,這次他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過去的畫面一幕幕不受他控制的出現。
言燼心口顫抖。
他用力閉上了眼睛,在內心告訴自己這都是自己假的。
都是假的!
那一吻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而已。
可越是這樣想,‘師兄’二字就不斷在他腦海里回旋。
一遍又一遍。
從未有過動靜的心魔誓紋逐漸加深,就在言燼終于忍不住慢慢有了輕微動容時,心魔誓就在此刻忽地加重!
那瞬間言燼一口血吐了出來,染紅了胸前一片衣襟。
本就脆弱的神魂被心魔誓劈得動蕩了那麼一瞬。
言燼臉色蒼白。
他嘴角不斷流著血,仿佛流不盡那般。
這是心魔誓在懲罰他。
懲罰他違誓。
“言燼!言燼你醒醒!那是雪骨草制造出的幻境!”喻昶在結界外焦急地大喊著。
身體略微有搖晃的言燼甩了甩頭。
他閉了閉眼。
等他再睜開的時候眼眸一狠,下一秒他直接把自己的左手重重插進了凸起的寒冷冰錐中。
刺骨的疼痛讓言燼的眸子里有了片刻的清明。
他眨了眨已經模糊的眼睛,然后用盡全身力氣抬手取下兩棵雪骨草收進了靈盒里。
等雪骨草終于取得并放到了須彌戒后,言燼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撐他力氣般的緩緩闔上了眼睛從懸崖上掉了下去。
而在取下雪骨草的瞬間,懸崖結界也同時消失。
喻昶立馬一躍而起朝著言燼而去。
他接住了言燼沒讓他掉下來。
等到了陸地上后,師弟們連包扎的布都來不及找了,直接在自己身上撕了一塊。
小師妹則雙手顫抖地給大師兄上著藥。
別說血肉,她看到大師兄掌心斷裂的骨頭幾乎都碎成粉末陷在血肉里了。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繼續快速地包扎著。
“不行了,必須把言燼送回宗,否則這麼重的傷言燼撐不過去。”喻昶對著暮長老說道。
暮長老也沒有異議。
雖然歸元宗弟子歷練從未有過中途出秘境的情況,但言燼這次是個意外。
況且宗主都說了以言燼的性命為主。
所以暮長老自然不會反對。
喻昶蹲了下來,眾人則小心翼翼地把大師兄放在了喻昶的背上。
喻昶背著言燼火速就朝著秘境出口而去。
其余人則斷后的斷后,探路的探路。
盡量以最快速度出秘境。
*
彼時,萬靈峰峰主正唉聲嘆氣地在外面守著。
原本他是想著要不找個地方歇著。
畢竟言燼應該要一兩個月后才會出來,但是這些長老師兄都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看得萬靈峰峰主只好把話咽回了肚子里。
就在萬靈峰峰主嘆第七百八十九次氣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秘境出口那似乎傳來了響動。
其余長老顯然也都察覺到了。
眾人頓時都凝起了心神。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們就看到一群人沖了出來。
而領頭的則是祁霖。
在發現是祁霖后萬靈峰峰主立馬放下了警戒跳了下去,然后他就又看到了在中間的御霄宮喻昶那小子,而他的背后則正背著言燼。
言燼的手被布包扎著,但依舊有源源不斷的血滲透出來。
萬靈峰峰主和其他長老臉都變了。
“怎麼回事?!”萬靈峰峰主握住了言燼的脈門,在感覺到他生機在逐漸流逝時便趕緊輸送進去了一些靈力。
“說來話長,先把言燼送他師尊那吧。”喻昶急道。
萬靈峰峰主也知道事情輕重緩急。
他把飛舟變了出來。
在一邊把人放進去的時候,萬靈峰峰主便一邊給他掌門師兄發了個傳信紙鶴,好讓師兄有點心理準備。
而另一頭。
此時在平機峰洞府的斷圯也心有靈犀仿佛感應到了什麼。
他的手指掙扎般的動了動。
但最終他還是未能醒來,而是再次陷入了那擾亂他心神的夢境里。
可這一次和其他幾次不同。
因為……
他看到了血流成河,尸橫遍野的歸元宗。
第26章 是為了您
斷未酌天性涼薄,哪怕是看到如此情景他臉色也沒有半分變化。
就連心緒都沒有絲毫起伏。
他踏過了染著血的水洼,看到了以往熱鬧的歸元宗此時卻是一片狼藉和死寂。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宗門敲鐘的聲音。
這讓斷未酌微微抬起了頭。
歸元宗有三種鐘聲,一個是每日的晨起修煉,只敲一下。
再來就是宗門遭遇大難。
一般是敲三下。
第三個便是……歸元宗宗主的喪鐘。
敲四下。
清虛道尊到底在斷圯心中還是稍微有點分量的。
那地位和他師尊的地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