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林原野回過頭來說。
男人嗓音低沉地嗯了一聲,之后不再開口說話。
林原野停在門邊的走廊里,低頭摸出鑰匙來開門。門打開以后,入眼是一片漆黑,他習慣性地朝里邁出兩步,想要伸手去按墻邊的頂燈開關,腳下卻不知道踢到什麼東西,整個人就毫無防備地朝前歪了歪。
程燎適時從后方伸出手臂來,緊緊圈在他的腰上,將他穩穩地撈了回來。林原野避開腳邊紋絲不動的東西,抬手打開屋子內的燈,低頭去看才發現,腳邊放了個圓圓的西瓜。
與此同時,有關西瓜來源的記憶涌入腦海,林原野俯身將它從腳邊抱起來,“鄰居家自己種的西瓜,你要不要吃?”
“吃。”程燎從他手中接過那個西瓜,徑直抬步邁向他家里的廚房。
手中驟然空了下來,林原野下意識地愣了愣,隨即才拔腿快步追上去解釋:“我抱得動。”
對方抱著西瓜停下腳步問:“你會切嗎?”
差點就撞上男人的后背,林原野跟著在他身后腳步急停,神色遲疑地回憶片刻后,老老實實答話道:“我沒切過。”
程燎看著他略微抬了抬眉,什麼都沒有說,抱著西瓜進了廚房里。
林原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也連忙抬腳跨了進去,站在門邊看著他的背影嘀咕:“切西瓜這種簡單的事,就算不學也會的吧。”
程燎背對他站在流理臺前,唇角微不可見地掀了起來,語氣中卻分毫不顯地囑咐:“去拿果盤來。”
林原野毫無察覺地轉身去找果盤。
廚房里似乎沒有果盤,他從柜子里拿了裝魚的餐盤,回頭放在程燎手邊。
男人將切成片的西瓜擺入盤中,洗干凈雙手端起盤子往外走。
余光掃到他裝在盤子中的西瓜,林原野忍不住詫異地追上去問:“不再切小點嗎?”
程燎端著盤子轉過身來,漆黑的眸底浮起淡淡的疑問來,“很大?”
林原野想也不想地就張口解釋:“這樣吃西瓜,汁水容易蹭在臉上。”
不想男人聽了他的話,眼底的疑問反而更甚,“會蹭在臉上?”
聽聞對方這樣反問,林原野頓時心生幾分費解。難道只有自己吃西瓜的時候,會把西瓜汁蹭在臉上?
他底氣不怎麼足地點點頭,回憶起臉邊濕潤粘膩的不適感覺,忍不住輕輕皺起眉來。
將他所有的神情變化看在眼里,程燎若有所思般地緩緩揚眉,嗓音低沉咬字清晰地開口:“你吃東西的習慣,怎麼像個小姑娘?”
林原野不出所料地被他的話噎住。
大約是小時候曾用名帶來的陰影,他對小姑娘這個詞尤其敏感,眼看對方要將西瓜拿回廚房里,重新切成更小的塊狀,林原野不由分說地伸手攔下他道:“不用了。”
程燎腳下步子微微頓住,視線微垂落在他那張臉上,“真的不用?”
“不用。”佯裝無事發生般,林原野鎮定自若地抬眼與他對視。
程燎見狀,也就沒有再多問,轉身繼續走向了客廳里。
林原野回房間換下臟衣服,出來后和程燎坐在沙發里吃西瓜。剛從瓜田里抱上來的西瓜,鮮紅的瓜肉吃起來清甜多汁,沒有任何懸念的,林原野吃得臉頰邊蹭滿汁水。
倘若讓他在自己那些朋友面前,吃成這副狼狽模樣,他大概是萬萬無法忍受的。
而當坐在旁邊的人換成了程燎,林原野卻又覺得,這樣的畫面似乎并非想象中那樣難以接受。
他一邊抽出紙巾來擦臉,一邊時不時地騰出余光去看程燎。
對方似是不曾留意過他的情況,林原野心中又稍稍放松了幾分,也收回目光專注吃起自己手中的西瓜來。
只是當他將瓜皮丟進垃圾桶里,想要伸出手去拿紙巾擦嘴巴時,卻意外發現抽紙盒的紙巾已經被抽完。
林原野伸出去的那只手頓在半空里,反復在腦中回憶與確認過,自己最后一次拿紙的時候,抽盒中似乎還剩有好幾張。而這短短數十秒的時間里,剩余的紙巾就已經被人用完。
他眸光略含微妙地瞥向身旁的男人,半信半疑地開口問:“沒紙了?”
后者神色如常地嗯了一聲,“沒了。”
林原野的語氣頓了頓,指著空掉的抽紙盒說:“剛才還有好幾張。”
“用掉了。”程燎答得話語簡潔,“你還要?”
他沒有馬上回答,但男人也很快就看到,他吃完西瓜以后,蹭有汁水和紅色碎末的唇角。
“擦嘴巴嗎?”程燎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林原野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垂眼挪開擋在腳邊的垃圾桶,“我去――”
“沒有紙的話,”程燎卻淡淡打斷了他的話,“舔掉就好了。”
林原野欲要起身的動作驀地頓住,回過頭來眼也不眨地望向他,好半天才似找回自己聲音般開口:“舔掉?”
“去拿也行。”男人眉眼不動地補充道。
林原野輕瞇眼眸沉默數秒,倏地朝他露出明媚粲然的笑容來,“我突然覺得,”他神色認真地偏了偏頭,“你的建議或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