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門邊迎客的服務生時,他腳步略略一頓,留了句話給對方道:“待會兒如果有人要找我,就說我有事不在。”
服務生茫然而恭敬地應道:“好的老板。”
老板心急火燎地逃離硝煙將起的戰場,未料林原野卻并非是要去挑起事端。有服務生提供的情報在先,他很快就在卡座區找到了那位,未婚單身的縣委書記女兒。
如服務生所說那般,那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她燙著時下很流行的長卷發,穿著露肩連衣裙和細高跟涼鞋,獨自坐在沙發里,穿著打扮看上去與整座小鎮格格不入,不像是常年生活在鎮子里的女孩。
她似乎沒有隨行的朋友或是同伴,卻很受酒吧中的男人歡迎。林原野沒有立即走過去,看她兩次拒絕旁人的搭訕以后,才神色自然地走上前去問:“小姐,拼個桌可以嗎?”
女人循聲回過頭來,耳垂邊又大又圓的耳環亦跟著輕輕晃動起來。目光在林原野那張臉上流連幾秒,她終于話語簡短地開口:“可以。”
林原野在四周他人打量的眼神里坐了下來。那些搭訕被拒的男人,紛紛等著看他如何向女人獻殷勤。可林原野在她對面落座以后,卻仿佛真的只是為了拼那般,沒有再做出過任何多余的舉動來。
他眸光專注地看向臺上打架子鼓的男人。倘若對方真的看上了程燎,那麼她想要做的事情,必定不僅僅局限于看程燎打架子鼓。
她大概還會想方設法地與程燎搭話,林原野等著她主動將程燎叫過來。
他心中的猜想,果然就在幾分鐘以后應驗了。
程燎打完架子鼓沒多久,女人就讓守在旁邊的服務生,將樂隊的三個人都請了過來。她看上去并不缺錢,出手大方地給了每人一筆小費,最后卻只將程燎留了下來。
并未去看將他留下的女人,程燎徑直將目光投向了對面的林原野。
察覺到他在看自己,林原野抬起臉來,朝他露出淡淡的笑容,卻始終沒有開口向他解釋,自己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女人出聲打斷他們的對視,示意程燎在自己旁邊坐下來。
程燎卻在林原野身側坐了下來,臉上掛著距離感明顯的淡漠神色,“還有什麼事?”
“我叫余微微。”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女人自顧自地開口。
她說完以后,就望向程燎不再說話,似乎是在等程燎報出自己的名字。而她又像是十分自信篤定,程燎不會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程燎。” 停頓了兩秒,男人緩緩接話。
“哪個程?哪個燎?” 滿意于程燎的配合,她心情不錯地問。
程燎卻像是嫌多說一個字都浪費般,對她的問話表現得置若罔聞。倒是坐在旁邊的林原野,此刻表現得格外熱心般,身體微微朝前傾去,將男人說過的話,一字不差地復述給她聽:“程度的程,燎原野火的燎。”
余微微這才分出少許注意力,放在了林原野的身上,“你認識他?”
“認識。” 林原野語調悠緩地答。
“謝謝。” 余微微略略朝他頷首,卻連多余的笑容都吝于展示給他,視線又移回了程燎臉上,“你的架子鼓打得不錯。
”
程燎含有疑問意味的目光掃向她,靜靜等候她未說完的下文。
“我想請你教我打架子鼓。” 余微微開門見山地表明自己的來意。
然而對于用過相同借口的林原野來說,幾乎立刻就能看出來,她那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思。
“價格隨你開。” 她又揚起唇角補充。
程燎嗓音冷淡地開口拒絕:“不用――”
沒等他把話說完,林原野落在身側的那只手,就悄悄從桌下抬起來,按在了程燎的手背上。察覺到手背驟然傳來的溫度,男人面不改色地止住話音,垂眼瞥向他那只陡然大膽起來的手。
林原野借此機會,稍稍側過臉來,自然而然地接過話茬道:“學架子鼓可以,但需要預約排隊。”
余微微第二次將注意力轉向他,“什麼意思?”
“恰好有些不太巧,” 對上她飽含探詢意味的眼神,林原野略微遺憾地嘆了口氣,“學架子鼓這件事,我排在余小姐的前面。”
余微微看向他的視線不著痕跡地頓住,如同終于正視起他的存在般,將他從殷勤搭訕的男人列表里劃掉,輕蹙眉頭打量起他的長相與模樣來。
“你叫什麼名字?” 片刻之后,她主動問林原野。
“我嗎?” 林原野換上略感榮幸的語氣,唇角微微翹了起來,“我叫林原野。雙木林,燎原野火的原野。”
話音落地,感知到程燎落在自己臉上審量的目光,他慢吞吞地轉過頭去,嘴唇輕輕張開,聲音幾不可聞地在男人耳旁道:“程燎,你之前幫過我。”
“現在也該輪到我來報答你了。” 林原野說。
第19章 借火
余微微沉默片刻,也不知道是真沒看出他話里的刻意,還是分明已經看出來,卻故作不知般開口問:“你們是表兄弟?”
林原野不再多說,聞言也只是輕輕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