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肯和我說話,”李鶴安語氣低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跟我說說話,喊我名字…翁多,我真的…很想你。”
坐在樓梯的這麼多天,李鶴安心中一直有兩個想法撕扯著,要麼不管不顧地沖到翁多面前,要麼,就這麼讓他自己在無盡中消亡。
翁多握在門把上的手顫了顫,他微微低眸,摒除自己心中的異樣。
李鶴安想的不過是他的信息素罷了。
他伸出一只手推了推李鶴安,情緒開始有了起伏,帶著些激動。
“翁多,”李鶴安抓住他的手,說,“周袁他…沒死。”
翁多一瞬間停止了動作,瞪著眼睛,手心被李鶴安握住,翁多猛地抽回手,后退了幾步。
這倒給了李鶴安空間,他進了病房,關上門。
“他和李泓啟做了個局,”李鶴安靠在門上,“假死騙我,他全家躲到了國外生活,那晚…我剛得知他還活著,情緒完全失控,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翁多喘著氣,這個消息讓他大腦超負荷。
李鶴安扯出一抹苦笑,“我的人生、我Alpha父親的人生,從小就被李泓啟控制,我父親從生下來那一刻,穿什麼、吃什麼、跟什麼人交朋友,全都在李泓啟的控制范圍內,我還算好一點,小時候父親護著我,想給我自由,我的童年還算輕松…李泓啟的控制越來越嚴重,父親和爸爸受不了,策劃逃走…沒能走得了,李泓啟圍捕他們,他們的船在海里沉沒。”
“他們死后,李泓啟的控制目標換成了我,跟周袁談戀愛時他看不上周袁的家世,要分開我們,我帶著周袁私奔,李泓啟跟當年圍捕我父親一樣在高架上圍捕我們…”李鶴安說,“我以為周袁死了,我的腿也廢了,我心中憋著一口氣,我不想讓李泓啟好過,于是不肯去治療,我想…只要他不好過,我廢了就廢了…這招是不是很蠢,但是我沒有辦法了,周袁的死給我打擊太大,漸漸地我有了躁郁癥。
”
翁多難以相信,那個看起來非常和善的李泓啟…居然,這麼對自己的兒子、孫子。
“那晚得知周袁沒死,我就猜到這是李泓啟的手段,我心中氣憤,不甘心被他控制,而那個時候…我的身體、心里,都非常想要標記你,我以為那是信息素在控制我…”李鶴安慢慢走近翁多,“翁多,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
翁多搖著頭后退,不管什麼原因,他不怪李鶴安,不怪就是不怪,沒有必要總是和他道歉。
翁多退到了床邊,一屁股坐到床上,李鶴安站在他面前,他伸手在李鶴安肚子上推了推。
你走啊,走!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走了!
翁多在心中吶喊。
李鶴安低頭看著他,翁多荒亂中看見了床邊柜子上的磁力板,他拿過來,快速地寫了一個字。
【走!】
李鶴安看了眼磁力板,又看了看他,“你為什麼總是不愿意和我說話。”
他拽過旁邊的椅子坐下,和翁多平視,“翁多,我不要你的信息素,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你的出現是在我最無力最絕望的時刻,你憑你一己之力,打破了李泓啟的控制…”
他話沒說完,一直在磁力板上刷刷寫著的翁多將板子轉了過來。
【我們已經離婚了,我不想看見你。】
李鶴安怔愣片刻,翁多擦掉上面的字,繼續寫著。
李鶴安盯著他的手,病房里居然有寫字用的東西,那麼…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翁多,你是不是…”李鶴安呼吸亂了亂,“不能說話?”
翁多大概是被他煩到了,寫字的動作特別快,字寫得也很亂,他轉過板子。
【你不喜歡被人控制,那麼你就尊重我,我不想看見你。
】
李鶴安張了張嘴,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慢慢站了起來,轉過身離開了病房。
翁多胸中頂著一口氣,癱在了床上。
他不是故意要這麼說的,他不是故意的,他就只是想要李鶴安離開而已。
可是為什麼看見李鶴安難過的樣子他也會跟著胸悶。
不過這句話很管用,李鶴安真就沒再出現,翁多每天鬼使神差地會打開安全通道的門看一眼。
那里是空著的。
他最新一次檢查各項指標達到了正常,曹嚴準許他出院了。
翁多開心極了,住院兩個月,憋死了。
這也不準干,那也不準做。
曹嚴幫他收拾著行李,“第一個月一個禮拜來檢查一次,看你恢復情況,好的話第二個月開始一個月來一次…具體情況,我會隨時盯著你的。”
翁多點點頭,拿著自己的衣服進了衛生間去換,站在鏡子前照了照,頭發挺長的,前額碎發遮了眼睛,后邊的長度已經到了脖頸,剛好擋住后脖頸的傷疤。
衣服有點兒寬松了,他這兩個月掉了不少肉,還好褲子是運動褲,他把繩子系的緊了些。
打開衛生間門,曹嚴已經幫他收拾好行李了,看著他的打扮,笑了笑,“你一身運動服,看起來跟我兒子差不多大。”
翁多昂首挺胸,他本來就只比曹煦之大六歲罷了。
曹嚴看著他,心中忽涌出一股不舍,他拉過行李,說,“我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