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多指著吃空了清炒茭白盤子,眼睛亮晶晶的。
“喜歡吃是不是?”曹嚴看他笑比自己吃了還要高興。
翁多點了一下頭,曹嚴說,“你已經連續吃了好幾天了,還沒吃煩呢?”
翁多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煩。
“行,只要食堂有,我就每天都給你打,”曹嚴笑著收好飯盒,將他的藥拿過來放在桌板上,“把藥吃了。”
翁多一粒一粒地吃著藥,他沒辦法仰頭,小口喝著水咽下,動作看上去可愛又滑稽。
曹嚴總是忍不住想笑,又怕翁多別扭,只好忍著。
翁多對他白了一眼,曹嚴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太可愛了。”曹嚴伸手揉揉他的頭發,粗硬的頭發摸在手心里讓他和翁多都愣住了。
翁多對他睜著眼睛,看不出什麼情緒,曹嚴慌亂地收回手,略帶著心虛拿起飯盒,“那……我就先回去,明早煦之要開家長會,我來醫院會晚一點,我讓小徐給你買早飯。”
像是逃似的離開了病房,曹嚴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手心,那里莫名的發燙。
李鶴安還是垂著頭坐在長椅里。
曹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別打擾病人休息。”
李鶴安慢慢地抬頭,靠在墻上,“我不打擾他。”
“他不想見你,”曹嚴說,“別讓他煩神,好心情才能有助于身體恢復。”
李鶴安目光空洞地看著前方,“我不讓他見到我。”
曹嚴握緊了手,要不是怕動靜太大讓翁多聽見,他恨不得讓保安來轟走李鶴安。
“探視時間已經過了,這里是Omega內科,你不適合待在這里。”曹嚴下逐客令。
李鶴安呆滯片刻,終于慢慢站起聲,扶著墻壁一瘸一拐地走了。
他也并沒有走遠,而是坐在樓下,他心里很亂,需要離翁多近一點才能讓自己安靜一點兒。
雙腿很疼,晚飯也沒吃,饑腸轆轆的,李鶴安就是不想走。
仰頭看著翁多病房的窗戶,那里亮著燈,窗簾緊閉。
翁多此刻在干什麼,一個人會不會孤獨。
他就很孤獨,在英山別墅的這幾年里,他一邊和李泓啟做反抗,一邊茍延殘喘活在那棟房子里,雙腿殘疾,盡管去哪兒都有人,可那些人不過是在執行著李泓啟的命令,不能讓他這個少爺有了閃失,否則無法和李泓啟交待。
李鶴安忽然失去了生命的目標,這幾年里,他以為周袁死了,把恨意轉移在李泓啟身上,反抗、暗自培養自己的勢力,想要一步步地掙脫李泓啟的控制,這是他活著的目標。
到頭來發現,周袁沒有死,甚至從來沒有愛過他,他這幾年里的一切都是白費,痛苦白費,反抗白費。
只有翁多,不會在乎他是誰,是不是殘廢,是不是有病,還是會不管不顧地想盡一切辦法來到他身邊。
又被他一手給毀掉。
他這一生,不是被李泓啟毀了就是被自己毀了, 他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李鶴安找不著了,就連李泓啟他都不想去恨不想去報復,也不想再去掙脫。
報復了、掙脫了,然后呢?
他所在乎的,在意的,全都沒了。
第53章 ‘我都好喜歡’
翁多恢復的情況一直很好,傷口漸漸地不疼了,走路也不用再用輪椅,脖頸雖然還不能大幅度動作,正常的行動都沒什麼大問題。
一直到六月份,他身體機能良好,曹嚴說等再一次的CT結果下來沒什麼問題就能出院回家療養了。
翁多忽然陷入了惆悵。
出院,回家。
他回哪兒去呢,學校宿舍也因為臨近畢業,大四生都漸漸地搬走了,研究生還得九月份才能開學。
蘇文樂陪著他坐在湖中間的亭子里,說,“你真的不回翁家啊?”
翁多在手機上打字,【不。】
自從聯系上蘇文樂之后他就把手機正常使用了,反正該聯系的人已經聯系了,手機也就沒必要再關機。
“那你去哪兒?”蘇文樂皺著眉。
【還沒想好,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去翁家舊宅,那房子還空著,我去住幾個月。】
蘇文樂嘆了口氣,“我搬到翁家了,結果你卻不肯再回去。”
翁多有點兒驚訝,轉過頭看著他。
【你們是不是要結婚了?】
“快了,你爸爸的意思是等瑞康生日的時候去領證,好借著這個日子能沾點兒喜氣。”
翁多想了想,翁瑞康生日在八月,就還兩個月了。
他張開胳膊抱了抱蘇文樂,他很為蘇文樂開心,他們契合率高,翁瑞康除了身體不怎麼好,其實也沒什麼壞習慣,還是般配的。
“婚禮應該定在九月中旬,”蘇文樂也抱了抱他,“多多,我想你能來參加。”
翁多松開他,對他搖了搖頭。
【我不想見到他們,但是我很開心你們能結婚。】
蘇文樂撇撇嘴,想起翁瑞康還等在醫院門口,這陣子他每天都來醫院,翁瑞康也每天都陪著來。
翁多動手術這事兒翁家除了翁瑞康沒人知道,他也清楚翁家人對翁多的不在乎,翁多不想見他們是情有可原。
“好,我不勉強你見翁家其他人,”蘇文樂說,“不過,瑞康以后就是我的丈夫,我們關系這麼好,你不能一直不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