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嚴不想騙他,但又說不出實話,是的,保不住了。
“我知道保不住…”翁多說,“因為…它真的好疼,我一直…在忍…”
他話沒說完,閉著眼睛往前栽了過去,曹嚴伸手抱住了他,他皮膚發燙,他的腺體又紅又腫。
翁多是在忍著極大的痛苦。
翁多做了一個夢,夢里的他好像才三四歲,成天像是一個跟屁蟲似的跟在翁瑞康身后,翁瑞康那會兒也才八九歲,對他還沒有現在這樣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還算是表里如一,他總是好奇地看著翁多,問他,“為什麼你總是有用不完的力氣,你是Omega,你應該學習別的Omega那樣,乖巧、柔弱,這樣大家才會喜歡你。”
翁多當真了,很長一段時間他乖巧、柔弱地纏著翁瑞康,直到翁瑞康有一次被他纏的發了病,爸爸拎著他的胳膊將他趕出翁瑞康的房間,“家里這麼大,你上哪待著不行?為什麼偏偏要纏著康兒,你是不是見不得他好?”
翁多害怕爸爸生氣,他沖上前抱住了爸爸的腿,“我想大哥好好的,爸爸你不要生氣 。”
“那你就離他遠點!”爸爸將他從腿上扒拉下來,“翁多,康兒不像你,你有一個健康正常的身體,康兒他沒有,一點小小的病痛都能折磨得他生不如死,也能讓我生不如死。”
翁多聽不太懂這些,他就記得爸爸的語氣和表情,生氣又難過,還有對他的責備,翁多覺得翁瑞康是故意那樣說,故意讓爸爸生他的氣。
那時候他不懂翁瑞康的身體,現在好像有些明白了……一點小小的病痛都能折磨的生不如死。
就是說的翁多當下。
腺體的疼痛就連他睡著也不能減少,迷糊中感覺到有人在他身邊,好像是幫他打了止痛針,翁多很快感覺自己身體輕飄飄的,陷入了深度睡眠。
這一覺是翁多近日來睡的最舒服的一覺,沒有做夢,沒有疼痛,醒過來時被窗外的陽光照的睜不開眼。
“醒啦。”
身邊有人在輕輕地說話,翁多轉過頭,模糊的視線里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坐在他床邊。
“曹醫生,”翁多說,“我怎麼不疼了,難道…”
他摸向后脖頸,碰到了又腫又軟的腺體,原來還在。
“止疼針效果還沒過去。”曹嚴幫他調整好病床角度,端著水杯遞給他,翁多接過水咕嚕咕嚕地喝著。
曹嚴看著他,皺著的眉毛就沒有松開過,“腺體割除是項大手術,手術中的意外也很多…術后的并發癥…”
“我知道。”翁多擦了擦嘴,腺體是Omega身上的一個器官,割掉一個器官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危險的事情,他笑了笑,“如果手術成功,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會疼了?”
這項手術不是成功了就沒事這麼簡單,不過曹嚴說不出太多,他輕輕點頭,“就沒有這麼疼了。”
“那就好。”翁多低眸,“那就好…”
它真的好疼,還有發·情的痛苦,他寧愿死,也不想再經歷一次。
“手術風險大,”曹嚴說,“會需要你家人的簽字。”
“啊?”翁多愣了,緩緩搖頭,“我…我沒有。”
曹嚴心臟猛地被人揪住, 他想起上回做人工腺體時,翁多住院好幾天、還有前幾天翁多發燒,住院一個多禮拜,除了偶爾來過一個什麼管家,也確實沒有家人。
“你的Alpha呢。”
翁多沉默良久,說,“也沒有了。”
曹嚴心疼的無以復加,說不出來話。
翁多卻又笑了,“我能自己簽字…我可以自己簽字的吧?”
“嗯。”曹嚴壓下喉嚨的不舒服,“只要你意識清醒,可以的。”
“清醒,”翁多說,“我非常清醒。”
說著翁多還揮了揮手,以表示自己不但清醒還靈活,露出了手腕上的傷口。
傷口護士已經幫他換過藥,曹嚴也看過,是什麼傷他也清楚。
“為什麼要咬自己。”曹嚴問。
翁多頓住,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笑容漸漸斂去,他好奇的反問道,“曹醫生,你也是Alpha,如果你在易感期時,和你契合率百分百的正在發·情的Omega共處一室,你能…忍住嗎?”
就當這里面的其中一項滿足了,正常的Alpha都不會忍得住。
曹嚴同樣也是,他說,“不能。”
“是啊…不能。”翁多偏頭看向窗外,可是李鶴安能,他像一條狗一樣祈求著李鶴安的標記,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推開也要死乞白賴的纏上去,李鶴安忍住了,或許后面是真的忍不住,可李鶴安寧愿自傷也不愿意碰他,那一下下刺向李鶴安傷口上的碎片,無疑是刺在翁多心上。
他又怎麼能不讓自己死死咬住不動,又怎麼敢讓李鶴安再傷害他自己。
翁多話沒說完,曹嚴已經猜到了,結果擺在了眼前,翁多的Alpha忍住了,翁多變成了現在這樣。
“對不起。”曹嚴說。
翁多疑惑地看著他。
“當初…我不該告訴你人工腺體的事兒,”曹嚴十分后悔,“如果我不說,現在的你就不會變成這樣,對不起。”
“這個跟你沒關系…是我自己的選擇,”翁多說,“不過…我有個問題想知道。
”
“你說。”
“你研究這項技術的目的是什麼。”
曹嚴停頓了一會兒,說道,“你愿意聽一個故事嗎?”
翁多轉過身子,朝著曹嚴的方向,明顯一副聽故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