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是想讓我安心治病,”李鶴安說,“我們還是少見面的好。”
李泓啟站在他身后,不用看他也知道這人的不悅,一頭遲暮的雄獅,也是獅子,他的威懾力不用正視也有壓迫感。
李鶴安從小就對這個爺爺親近不起來,哪怕他放下身段對他說話他也喜歡不了,或許是親眼看見父親和爸爸被他折斷傲骨,他對李泓啟只有懼怕。
如今長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李鶴安不再怕他,只有恨與惡心,能讓李泓啟不快活的事兒,李鶴安辦起來都要身心舒暢許多。
李泓啟沒說話,甩著手走了,快要八十歲的Alpha,背脊依舊筆直,就像他這個人,倔強高傲,一輩子都不會低下頭顱說上一句對不起。
“李董…”姜管家看著李泓啟從自己身邊走過,有些手足無措。
李泓啟腳步沒停,說,“盡快籌備婚禮。”
“哎哎好。”姜管家連忙點頭應下。
姜管家走到李鶴安身邊,“少爺,我們是再住兩天,還是回英山?”
雪勢越來越大,再過幾小時估計道路不暢,李鶴安說,“拿上我的證件,去領證。”
“啊?”姜管家愣了愣。
李鶴安瞥了一眼,“怎麼?”
姜管家小心地說著,“今天是…先生和太太的忌日…您確定要將今天用來當做您以后的…結婚紀戀日嗎?”
“不好嗎?”李鶴安遙控著輪椅緩緩移動,聲音波瀾不驚,“這天有人死,有人結婚,地球正常轉動,你我皆是人世間一粒沙土,時間,只是給人留作記號的存在,我不記它便不存在。”
姜管家沒聽懂李鶴安的話,但是也不敢忤逆李鶴安的意思,告知了李泓啟后拿上證件坐進車里。
李鶴安給翁多撥通了電話。
“喂,學長。”翁多又驚又喜,喜悅的心情通過電話進入李鶴安的耳朵里。
“忙嗎?”李鶴安將電話換了個耳朵。
“不忙的。”
“那就拿上你的證件,我們去領證,”李鶴安說,“我在民政局等你。”
隨后不等翁多反應就掛了電話,略帶疲憊地揉了揉鼻梁。
今天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民政局的人算不上多,只不過李鶴安坐著輪椅進去還是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最后又被李鶴安身邊人高馬大的兩個保鏢嚇得不敢多看。
這個地方李鶴安第一次踏入,心里卻想了無數回,曾經跟周袁在一起時,他一直等著自己能到法定年齡。
一旦到了,他會立馬跟周袁領證。
如今真的來到民政局,李鶴安什麼心情都沒有,仿佛即將要領證的不是自己,他靈魂游離在軀體之外。
民政局門口停了一輛出租車,下來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一條黃色圍巾將自己包裹著只剩下一雙戴著眼鏡的眼睛的Omega。
那人跨上高高的臺階,看見了玻璃門內的李鶴安,瞇起眼睛對著他招手。
很奇怪,明明沒有被標記,他們相隔也不是很近,李鶴安卻聞到了他的信息素,三色堇花的恬淡氣息。
也許是契合率太高的原因的吧。
翁多走進民政局,蹲在李鶴安面前。
他從外面進來,帶著一身涼意,頭發、圍巾上還有沒來得及融化的雪花,白色羽絨服讓他看起來像是個小精靈。
翁多摘下圍巾,露出他的笑渦,“從學校趕到家里拿證件,我來晚了。”
說話間,他的信息素源源不斷地吸入李鶴安鼻尖,他心中蕩起不知名的因素,李鶴安伸手拂去他發梢上的雪花。
翁多眼神往上,僵硬住了。
李鶴安收回手,遙控著輪椅去排隊。
領了號等在叫號廳內,翁多暈暈乎乎地坐在李鶴安身邊,偷偷揉了揉膝蓋。
因為沒有任何消息的等了好幾天,翁多每天都精神不在,今天突然接到電話要領證,他太過于興奮激動,居然摔倒了。
還好冬天穿的多,膝蓋只是青了一小塊,但這就像是個印記,翁多低下頭笑了笑,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我要發朋友圈,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結婚了。”有一對情侶拿到了結婚證,Alpha拿著手機對著兩人和證件照一通咔咔拍著。
“丑死了。”Omega笑著撒了個嬌。
“好看,你是世界上最好看。”Alpha摟著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寶貝兒,叫聲老公好不好。”
Omega一張臉通紅,推開他跺著腳往外走,Alpha笑著追出去。
翁多煞是羨慕,偷偷看了眼李鶴安,想到什麼自己也突然耳朵發熱。
“來,兩人坐近點,”攝影師伸著手往一邊扒拉,“肩并著肩,對。”
翁多屁股往李鶴安身邊移動,肩膀碰著了他的肩膀。
“開心一點,”攝影師說,“Alpha別板著臉,笑一個哈。”
李鶴安輕輕地勾起嘴角給了個不像笑容的笑容,咔嚓一聲,照片定格。
出照片也很快,翁多雙看了一眼,心臟狂跳,“學長,你真好看。”
李鶴安沒有多看,搖著輪椅離開照相室。
領證過程就很快了,核對證件,簽署自愿結婚的文件,工作人員便在證件上戳了兩個印章,遞給兩人,“恭喜二位,新婚快樂,白頭到老。”
翁多雙手接過證件,“謝謝謝謝。”
證件很小很輕,翁多雙手僵硬著不知道如何是好,兩個紅本本躺在他的手心里,李鶴安伸手拿過一個,翻開看一下又合上,放回他手里,拿走了另外一個隨手往身后的保鏢手里一扔,“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