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勇濤:你站住,我不抽你。你們這……年紀都小,不懂事。但有些事兒,現在還不能弄出來,懂不懂?
楚稼君點頭。
紀勇濤:那下次怎麼做,知道嗎?
楚稼君點頭。
紀勇濤:說話。
楚稼君:嬰兒車放家里……
紀勇濤:——你XX怎麼不把腦子放家里呢?!
這一晚上總算應付了過去。第二天早上刷牙時候,紀勇濤在水池邊告訴他,自己最近可能要出個差。
之后的事情大概是這樣——下周,畫像師能調動過來,盡快出眼部畫像,根據幼年長相做成年推演。自己帶人去厲村和平陽縣,想辦法找到當年買走楚稼君的人。
紀勇濤:我不在家,你別給我添亂,家里要收拾好。
紀勇濤:不許逃課,和女朋友在一塊兒注意那個安全……別鬧出人命……
楚稼君牙關一緊:人、人命?
紀勇濤:肚子里的。
楚稼君:……哦。
紀勇濤摸摸口袋,給他零花錢,數額比以往大。
紀勇濤:別讓人姑娘付錢,這點看個電影夠了,買花買可樂也夠了。
紀勇濤的火車在后天。
楚稼君送他去火車站,打算回去盯陳小虎的處決時間。這種罪大惡極之徒,行刑前會有示眾,有時車上只有一個人,也可能拉好幾個。
男人登上火車,還有些事不放心,回頭說:要是遇到事,去702找人……餅干罐子里有些零錢……我單位電話在電話本上,要聯系我就讓單位的人聯系……
楚稼君: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紀勇濤:不耐煩了?就等著我走,迫不及待找女朋友壓馬路去了?
楚稼君:沒有。
楚稼君笑嘻嘻:我要結婚了,跟她搬出去住了,勇哥你是不是又要一個人了?
紀勇濤愣了一下,苦笑:不然呢?
楚稼君:那我跟她分。
紀勇濤一怔,伸手削了他:放屁。你以后的婚又不是跟我結。
楚稼君:不跟你結,那就不婚啊。
紀勇濤:你這話說出去,會被人當成有病的。
楚稼君:然后呢?
紀勇濤:你這書也沒法讀了,我單位也沒法待了,一起喝西北風去。
楚稼君:喝西北風都帶我一起?好啊。
楚稼君:別說喝西北風了,要是走投無路去偷去搶,我也能跟你一起。
紀勇濤無奈:幾顆膽啊, 還搶?明天人家姑娘被你鬧出人命,我看你嚇成個鳥樣。
楚稼君:我不在人姑娘身上鬧人命,要鬧就鬧個大的。
紀勇濤:多大啊?
楚稼君:全國會說英語的人,我鬧他們的命,鬧得學校不用考英語。
紀勇濤想起來了:上次你大學有英語小考吧?幾分?
楚稼君:九十五!
火車開動了,楚稼君躲回那些送行的人群中,笑著走了。
-
紀勇濤出差那幾天,楚稼君有時去學校晃幾圈,有時去西餐廳的后廚,對著墻上的地圖策劃行動。有時候沿著愛呀河溜達,看著河里挖泥鰍的小孩們發呆。
陳為民從招待所“不見”了,要等畫像師來了之后,那邊去找陳為民,才會發現人不見了。就算紀勇濤在外地得到消息,趕回來還要幾天。
他打了個哈欠,去影音店買了一堆磁帶和錄像帶。紀勇濤家里只有錄音機,楚稼君買了臺音響,那人回來問起,就說是打工的店里替換下來的。
音響里的線用金的,這樣音色好。
友誼商店里的牛排店,他一直想攛掇紀勇濤一起去,但一頓飯要六十塊,那人肯定不會去。
楚稼君去吃了幾次,問了問,能打包,下次打包帶回去,牛排配紅酒。
再從超級商店外的小販手里弄了點“外票”,外票能買進口高級風衣,超商的櫥窗里有兩件意大利的駝色真皮內絨風衣,他看中很久。紀勇濤那件皮夾克都快被煙味腌漬完了,口袋里都是煙灰,他忍無可忍了。
回到愛呀河小區,楚稼君發現自己忘記帶鑰匙了。他總忘帶,紀勇濤在家時會給他留門。
現在那人出差了,他進不了屋。
他想撬鎖進去,結果背后來來往往的鄰居全是紀勇濤的同事,他根本沒辦法沉下心“干活”。
最后找地頭蛇“膠卷”,聯系本地的“鎖王”,據說三秒開一把鎖。
鎖王一聽是愛呀河小區,不想去,知道是警隊宿舍。
楚稼君叼著可樂吸管,一聽他說不去,整個玻璃瓶瞬間摔碎在墻上。膠卷怒叱:你瘋了?!你在這鬧事,A市里頭你就別想碼到人!
楚稼君在最高檔的高星迎賓館住了幾天,吃了幾天高星廚房里頭發明的“A市肯德基”,據說是照著前門那家肯德基的味道做的。
最后還是只能回家,站在上了鎖的門口黯然神傷。
后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小飛啊,怎麼了?
——是下了班的劉緯德。
劉緯德住702室。
楚稼君扁著嘴:忘帶鑰匙了。
劉緯德:沒事沒事,簡單,等04室的小吳回來了,從他家陽臺爬過去。
劉緯德:這點事算什麼,有困難找警察嘛,這邊都是警察你怕啥。
幾個人借04室的陽臺,爬去05室幫他開門。屋子里黑乎乎的,安靜得嚇人。
楚稼君一個人在客廳里待了會兒,打開電視,這個點,電視臺全都在放紅樓夢。
外頭還有兩男人在吵,說演薛寶釵的女的和山口X惠哪個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