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這不正常,他的目的是錢,這幫亡命之徒就是為了錢……
紀勇濤:對的,為了出口氣,寧可一分錢都不要的亡命之徒不多,但是,有一個人不是。
紀勇濤:李隊你記得“臉譜”嗎?那個因為分贓問題,殺了三個同伙的楚稼君。
李宇:那他也是為了錢才殺了同伙。
紀勇濤:臉譜上一次在沿海作案,手里總共攢了五百多萬。在他們落腳點發現了將近三百七十多萬。這個人殺了同伙,也無力帶走那麼多錢山。如果他真的為了錢,應該是先爭取同伙站在自己那邊,爭取到同伴,再去干掉反對自己的人——這才叫“為了錢”。
而不是崩了三個人,自己啥都來不及帶走,匆忙逃命。
紀勇濤:控制不好情緒,瘋狂,強悍,經驗豐富……這個人,會不會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楚稼君?
紀勇濤:如果我是陳小虎,楚稼君和我打包票,只要我閉嘴不提他,他就能從外面救走我,這句話絕對是有分量的,是真的可以讓我替他咬緊牙關的。
在紀勇濤的推理中,這個人還會在這里繼續作案。
儲蓄所是開胃菜,然后是小銀行,大銀行……夏季還有一場國際珠寶展,全國矚目,如果安全有問題,已經放出去的展出宣傳,為了臉面也不可能撤下來,只會把安保做到最高。
那這場珠寶展,會變成楚稼君的主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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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早上,楚稼君坐摩托車后座,紀勇濤騎車去買菜。
楚稼君說自己會做拔絲地瓜和白斬雞,那人不信,弄個大籃子去菜市場拉菜,一定要他晚上做一次試試。
紀勇濤:做的好給你買可樂。
楚稼君:我要拉你一起去錄像廳看鬼片!
紀勇濤:人都不怕,還怕鬼?
楚稼君:鬼片!鬼片!鬼片!
紀勇濤:槍決場去不去?
楚稼君呆住了。
紀勇濤:帶你去看看?
楚稼君在摩托車上怔怔松開手。
紀勇濤:怕啦?你怕啥?你又沒犯事兒。
楚稼君:那種人,是不是都不怕死啊?
紀勇濤:放屁。
紀勇濤:殺人時候都兇得很,說什麼富貴險中求,真的站卡車上示眾了,好多個嚇得屎尿屁都出來。
紀勇濤:哭著喊著要再見一次媽媽的,覺得對不起自己家的,后悔了想用錢買命的,跪下求不要開槍的……這種人以為自己能一次又一次逃,所以比誰都怕死。
楚稼君做菜時候還在想這件事,恍恍惚惚切到了手。一盤拔絲地瓜焦了一半,最后兩個人還是去燒烤大排檔吃宵夜。
夜里睡了,睡得不安穩。突然聽見門被人敲響,響的很急促,他也驚坐起來,呆看著房門。
紀勇濤也被驚醒了,跑出來開門。敲門的是單位里的值班同事,說是有個急事——紀勇濤放出去的懸賞線索,有人提供了。
紀勇濤在客廳里披上外套,匆忙去了單位。楚稼君坐在行軍床上,靜靜睜大雙眼,看著那扇關起的門。
第8章
陳為民:我是厲村的老師……就是厲村人,是村里的代筆人……
做筆錄的人聽不懂他的土話方言,困惑地左右看了看。
陳為民:就你們不是在找楚稼君嗎?就這個“稼”,莊稼的稼……
陳為民:我看見縣里貼了告示,就提供了線索,然后縣里提供了車票,送我來了A市。
我坐了八天八夜的火車啊,同志,八天八夜……
在艱難的溝通中,紀勇濤他們總算弄清楚了這個人說的意思——陳為民,Z州平陽縣厲村人。
厲村是個偏遠山村,沒有正式學校,文盲率很高,像十幾年前,可能整個村只能靠寄信和外界聯絡,打電報和電話需要去縣里。
寫信需要找識字的代筆人,陳為民干的就是這個事。
陳為民對楚稼君印象很深,因為孩子的眼睛很大、很好看。楚稼君很小的時候就被家里人差遣出來找陳為民代筆了,大多數情況都是找另一個村的叔叔家借錢。因為寫信要有落款,所以陳為民寫過幾次楚稼君的名字。
但就像山村里很多孩子一樣,他根本沒讀完小學。在兩年級的時候,這個孩子失蹤了——被賣掉,意外跌死,村內仇殺……失蹤的孩子其實很多。
陳為民:他家里情況比較復雜……在你們看來啊,肯定是復雜的。但是在厲村很常見。
陳為民:爸爸去縣里的地下賭會,欠了很多錢,跑了。討債的上門,要搶他家的雞抵債嘛,女的肯定不肯,后來被打死了。
陳為民:就當著小孩的面打死了。然后楚稼君被扣了,被那些人扣走了。就……就是欠債、孩子、抵債,明白嗎?
筆錄人勉強聽懂了。
紀勇濤:他爸爸呢?答應了?
陳為民:他爸爸后來回來了,跟賭會的人談過后也答應賣孩子抵債,畫了押,這小孩就算賣給他了,從此不見了。同志,厲村這種事兒太多了……
紀勇濤揉著太陽穴。他特意讓人將消息拿去偏遠地區問,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對的,從前在城市和鎮找人,都沒找到,因為這人的出身很可能在較偏僻的地方,交通、通訊、教育,全都不發達。
陳為民的到來很珍貴,但這些線索,很難說有沒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