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腦中,人生的過法并不存在其他的可能性。
城里有零星的失蹤案,但沒有深查。他有自己選擇下手對象的標準——那種游蕩無事的、就像城市角落里堆著的垃圾袋一樣的人。這樣的人偶爾消失一個,不會引起任何混亂。
半個小時后,陳小虎他們按照約定時間來了。外面的餐桌上堆滿了洋酒和進口啤酒瓶,三個年輕人狼吞虎咽吃得杯盤狼藉。
楚稼君拎著本書過去的時候,三人還在討論以前在北方劫皮料貨車的事。
陳小虎:大哥你這是在……
楚稼君:少兒英語語法。
大學英語的老師很嚴,上次代簽名被抓住了,同學不敢再幫他簽這門課了。
幾個人紛紛驚嘆:你真的會說英語?
書還在二十六個字母那頁,楚稼君除了前五個字兒,剩下的一個都看不懂。
楚稼君丟開書,決定不去勉強自己了。
楚稼君:下周干一票,你們都沒碰過儲蓄所和銀行吧?
陳小虎:最大的只碰過金店。
楚稼君:弄輛大車,這次摸一摸儲蓄所。
他的手指點在地圖上的某個地方,旁邊是學校,對面是愛呀河,不遠處就是大隊。
幾個人一愣,這是橋頭儲蓄所。
楚稼君:搶過一次就不能再搶一次了?
有一個人不太放心:離警察太近了。
楚稼君:他們過來的時間不是取決于距離儲蓄所的遠近。是調度速度。警力不夠,調度就慢。
陳小虎:那我們怎麼知道警力夠不夠?
楚稼君:下周三,一個大領導過來開會,城北那邊的新區會有清場,警力全都盯著那。
陳小虎:哥,這種消息怎麼弄到的?
楚稼君給他一個眼神,陳小虎不說話了。
他把撤離路線和碰頭地點告訴了幾個人,關鍵是開車的陳小虎,他必須要能在建設路的十字路口甩開追捕,只要在那里掙脫,前面就是城內鐵軌。
到達鐵軌的時間必須在五點零五分,最多容錯兩分鐘。那是供煤車裝貨出城的時候,他們的逃脫計劃也依賴于這趟貨運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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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勇濤從城北會議中心的布防點出來,帶人對著路線圖再走了一圈。
在布置會議安保時,隊內有針對重大狀況進行過商議。
——現在的問題是警力不足,如果在那兩天發生重大事件,力量要怎麼調度?
李宇是不會讓這次會議出現任何意外的。紀勇濤知道上級的背景,李宇的岳丈是省廳的大人物,他在官場的直覺,靈敏得如同鯊魚。
如果沒有意外,李宇這兩年就要升上去了。隊內對接班人有兩種判斷,一種是紀勇濤,另一種則是二隊的劉緯德。
因為劉緯德年紀比紀勇濤大,做人不聲不響,卻誰也不得罪——這種時候,立功破案的數量反而是其次判斷。
更重要的是,單位里有兩個二世祖,都是交給老劉帶的。紀勇濤以前遇到過這種情況,在線索明確、追捕地點清晰的情況下,李宇反而會讓劉緯德帶人過去,算作是那邊的立功。
紀勇濤看見老劉帶人從馬路對面經過,兩人互相擺擺手打了個招呼。按照安排,一隊這次出人隨行沿途保護,直到出城高速進行交接;二隊負責場外安保,留在城北會議中心。
早上兩邊把附近小區和學校都跑了一遍,通知明后天樓層關窗。紀勇濤的拷機中途收到許飛的消息,找了個小賣部打電話回去,結果是許飛想問他后天去不去打羽毛球。
紀勇濤讓他找同學去,自己后天還回不來。
他剛掛上電話,就看見劉緯德也等著打電話。老劉笑得有點尷尬,打電話回家,點頭哈腰和老婆解釋后天還回不去。
——單位里都知道,老劉的老婆有點厲害。
打完電話,兩人一起回去。劉緯德說,你們這兩天辛苦。
紀勇濤:都一樣。我們還能出去走個來回,透口氣。
劉緯德客客氣氣摸出一支煙給他:反正別出啥事就好。就是擔心上次那種事……
劉緯德的擔心,在第一天沒有成真。第二天下午四點,會議結束,一隊帶著主車隊往出城方向去,二隊留守會場,做收尾的檢查。
就在這個時候,橋頭儲蓄所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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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虎是這次最先闖進去的,大概是有意在楚稼君面前表現。在一片尖叫聲中,四個人控制了大堂。
然而就在不到兩分鐘后,伴隨一聲巨響,一輛貨車撞進左門,從貨車上又跳下六個人,頭上戴著臉譜,手里端著槍。
兩邊都愣了一下。一家儲蓄所,在同一時刻被兩伙人搶,是做夢都想不到的意外概率。
槍聲轉瞬響起——楚稼君先動手干掉了對方的兩人。對方也知道遇到了黑吃黑,干掉了楚稼君這的兩人。
陳小虎跟著解決了一個,還想還擊時,被楚稼君拽著從側門空擋出去了。
陳小虎:我們先來的!
楚稼君坐上車,摘掉頭套嚼起口香糖:對啊。
口香糖要不要?
有歹徒從儲蓄所里追出來,對著他們的車開槍。他不耐煩地嘆氣,戴回頭套,身子探出車窗,抬手一槍打中那人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