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耳來(入戲)》第4章

他先是看見一條平靜的流水。沿著河岸,車開進一處小區,在暮時的殘陽下,小區名閃閃發亮。

愛呀河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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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很新,電梯里的覆膜都還沒撕掉。剛好是棉花廠下班的點,回小區的自行車和步行者絡繹不絕。

紀勇濤的車也不得不開得很慢,時不時還被人攔下打招呼。有個被叫做周老師的男人一路跟著車窗走:勇哥啊,你幫我那邊打聲招呼呀。學生打架算什麼啦,怎麼能抓進去啊?

紀勇濤:都跟你講了幾遍了動刀了性質不一樣了,還有個拿鋼珠槍的你說咋整啊?對著人膝蓋就是一槍!

周老師:那你跟轄區打聲招呼啊,要不然校長也天天找我……

紀勇濤和周老師絮叨;右邊車窗又圍過來一個胖乎乎的大姐,她敲敲楚稼君那邊的窗,楚稼君愣了一下,搖下窗。一籃子新鮮帶著水的小蔥和白菜被丟了進來。

說是自己老家送的。紀勇濤匆忙謝過這位熱心鄰居,又扭頭去勸那個有點拎不清狀況的老師。

有接孩子放學的,有棉花廠里一起下班的年輕小夫妻,有拿著煙盒出來遛彎的老頭,有圍著路邊搖爆米花機子的孩子……

砰的一聲巨響,好像槍聲。楚稼君眼神猛地轉過去,緊接著聽見孩子們歡呼,是爆米花出爐的聲音。

紀勇濤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想吃爆米花?

一只手夾著兩塊錢紙鈔遞到他面前。紀勇濤:你先下車去買,順便買點米糕。我去停車,待會兒樓道口見。

楚稼君接過紙鈔打量,一塊錢面額的鈔票對他來說已經有點陌生了,在手里有些潮,還皺巴巴的。

他拎著兩網袋的甜食回去,看見樓道口的紀勇濤時,楚稼君的心又懸了起來——紀勇濤一個人卸了全部的行李,正重重把楚稼君的那個危險品皮袋丟到地上。

他幾乎聽見里面金屬碰撞的聲音。顯然,紀勇濤也聽見了。他困惑地看著地上的行李,蹲下身隔著皮料捏了捏里面的東西。

楚稼君:是拉力器和啞鈴!

楚稼君:我在健身,都從老家帶過來了……

紀勇濤:……幾公斤的?

楚稼君:二十的那種。里頭有倆……

紀勇濤蹲地上,用很復雜的眼神看著這個表弟。就在楚稼君擔心他會開包看看那堆“啞鈴”的時候,男人起身伸出手,用力掐了兩下他的胳膊。

紀勇濤:唔,是練得挺好。

-

紀勇濤的家,相對普通的單身漢來說,已經算很整潔了。

尤其是廚房,干凈得就像沒用過,一看就知道根本不做飯。平時吃飯都在單位,休息日也就門口燒臘店買個盒飯湊合。

他提前給許飛收拾了住的地方,在客廳里拉了張行軍床,弄個鋪蓋。楚稼君打量這間屋子,看見客廳桌上放的工資條。

桌上有舊報紙、水電單、發票,最上面隨手丟著張工資條。

紀勇濤的津貼,加上補貼和獎金,發了二百九十元。

楚稼君笑出聲:好少。

紀勇濤抽了一下他后腦勺:你有本事賺得比這多。

楚稼君:我出去打工就行。我打工很賺的!

紀勇濤笑:你會啥啊,打啥工啊,誰要你啊?

兩人閑扯幾句。本來放下東西就要去吃晚飯的,結果正商量要走,紀勇濤接到單位通知,讓他去開個會。

他帶上車鑰匙匆匆出門了。門關上的一瞬間,楚稼君整個人都松了口氣,癱坐在沙發上。

十秒后,他又坐起身,背起地上的行李包。紀勇濤被單位叫走了,要走就趁現在。

楚稼君將沉重的包背了起來。可就在下一刻,皮質布料抵達極限的撕裂聲,輕快短促地響起——

伴隨著金屬和紙鈔碰撞在木地板上的各種響聲,包里的東西壯觀傾瀉滿地,一發不可收拾。

紀勇濤那張不滿三百元的工資條,被壓在了鈔票堆成的山下。

-

“楚稼君”這個名字,是第一次出現在會議室的白板上。

臉譜組織最早有八個人,在幾次行動中和警方交火,其中有四人被擊斃。剩下的三人,在大年初三時被自己的同伙擊斃。

死者的身份被鎖定了,順藤摸瓜找到了老家的家人。像這種人,很多其實都有家室,男人在外面搶銀行,妻子和父母在老家用那些錢去做經營。

作案多了,團伙內部也會關系緊密,經常認結義兄弟,還會帶回家吃飯。有一個人的妻子招供,在三年前左右,丈夫把一個“兄弟”帶回了家。

她感覺的到,丈夫很敬畏這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

李宇:這人手上有幾條人命,目前不太清楚。這種人都是用手上的人命來論資排輩,年齡反而是其次。

李宇:她男人和她介紹的時候,說這人叫“小楚”。這女人記得很清楚,“小楚”隨后就告訴她,自己叫楚稼君。

紀勇濤:可能是假名假身份。

李宇:也可能這個身份根本沒上戶口。就算告訴別人真名,檔案里也查不到。

李宇:這人頭發挺久沒剪了,全程都戴著墨鏡不露臉。她判斷年齡主要是從下半張臉還有聲音,感覺這人可能年紀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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