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色彩都變得明亮飽滿,所有的聲音都開始涌進耳朵,還聞到了窗外飄進來的泥土和青草香。
“你……”程恪看著江予奪,半天才說出來一句,“居然沒胖?”
“我挺注意的,二樓有健身房,我每天都去,”江予奪走到他面前,一只手在喵袋上摸著,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臉,“我……”
這句話沒有說完,就像程恪猜測的那樣,江予奪的眼淚就在這一秒鐘之內滑了下來,淚痕在臉上閃著光。
“我以為你走了,”江予奪擰著眉,努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的眼淚,還用力扯著嘴角笑著,“羅姐說聯系你,我不敢,我怕你已經走了……”
“我說了我不會走,”程恪一把摟住了他,“我說了不走的啊,羅姐有沒有跟你說?”
“說了,”江予奪緊緊地抱著他,把臉埋到他肩上,“但是太久了,這麼久我怕你說話不算數了……”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程恪在他背上狠狠地搓著,這種實實在在的觸覺讓他感覺自己像一個餓了兩年每天只能吃白水煮青菜的人塞了滿嘴的紅燒肉。
踏實而滿足。
“你為什麼沒有瘦啊,”江予奪壓著聲音,小聲地邊哭邊說,“你不想我嗎?”
“想啊,怎麼會不想,我每天都想……”程恪也小聲說,聲音都有些抖。
“那你為什麼沒瘦?”江予奪執著地問。
“我每天向你學習,一日三餐一頓不少,每頓都吃得挺多的,”程恪說,“我總在店里吃,伙食太好,瘦不下去。”
江予奪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捂他脖子上笑了起來:“傻逼。”
“你。”程恪跟著笑了。
江予奪一直笑,他也跟著一直笑。
并沒有什麼好笑的,但就是想笑,程恪甚至笑出了聲音。
一直笑到想哭了,他才停了下來。
江予奪松開了他,盯著他的臉又仔細地看著。
程恪發現江予奪臉上的眼淚已經沒有了,連淚痕都看不見了,大概都擦在他肩膀上了。
“去院子里走走嗎?”江予奪輕聲問。
“嗯。”程恪點點頭。
江予奪抱起喵往里走,穿過門,帶著他走進了院子:“怎麼樣,風景還不錯吧?”
“嗯,”程恪看了看四周,“挺舒服的。”
江予奪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開了頭,手揣在兜里低頭順著小路慢慢走著。
程恪似乎有相同的感覺,也許是太久沒有見面,他居然跟著有些不好意思。
走了一小圈,江予奪在噴水池旁邊坐下了,抬眼看著他:“給我根煙。”
“好,”程恪摸出煙盒,又猶豫了一下,“你是不是在吃藥,能抽煙嗎?”
“能抽,不過我跟李大夫約好了一天四根,他每天給我,”江予奪說,“今天的抽完了。”
程恪笑了起來:“那現在是偷偷抽麼?”
“嗯,”江予奪也笑了笑,“給我。”
程恪遞了一根煙給他,幫他點上了。
江予奪抽了一口,輕輕地吐出一根煙柱。
程恪盯著他,終于開始慢慢找到了熟悉的江予奪的模樣,抽煙時瞇縫起來的眼睛,依舊是三哥囂張的樣子。
但還是有些變化,微妙的,也許只有他才能感覺得到的變化。
那就是放松。
江予奪比起以前來,放松了很多,如果沒有比較,程恪覺得自己都不會發現,以前的江予奪,會始終帶著一絲緊張。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江予奪問,“你是不是給羅姐行賄了?”
“沒,她是個好同志,”程恪笑了笑,“我猜的。
”
“猜得這麼準。”江予奪說。
“看是猜誰了,猜你的話就這麼準。”程恪說。
江予奪瞇縫著眼睛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伸手抓著程恪的衣服往自己面前拉了拉,仰頭看著他:“我真的……每天都在想,你會不會走了。”
“說了不會就不會,你也太不了解我了,”程恪低頭捏了捏他下巴,“我還有未竟的事業呢。”
“什麼事業?”江予奪問。
程恪看了看四周,沒有人,他壓低聲音:“干你。”
第89章
士別三日, 當刮目相看。
江予奪覺得程恪這個士別了都不知道多少個三日了, 居然還是個流氓,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不, 也不是沒有長進, 按流氓的程度來說, 他長進還是不小的。
不過自己的長進也不小,如果是以前, 程恪說出這樣的話, 他可能多少有點兒不習慣,沖擊力有點兒太強了。
但現在程恪說出這倆字兒的時候他除了老流氓這個總結之外, 居然沒有什麼別的感覺了, 沒有不習慣, 也沒有不自在。
也許是因為他現在很想親程恪一下。
只是環境條件不允許,旁邊就是病房,還有醫生辦公室,所有的窗戶都對著這個院子。
“李大夫說再觀察一陣兒你就可以先出院了。”程恪說。
“我現在就可以出院。”江予奪看著他。
“還是要配合, ”程恪說, 停了停又有些猶豫地小聲問,“你現在還能……看到他們嗎?”
“很少, ”江予奪說,“吃著藥呢, 偶爾看到了, 或者聽到了什麼,我都還行, 不去看也不會注意去聽。”
“嗯。”程恪在他旁邊坐下。
“李大夫說我比很多別的病人癥狀還輕一些,不過……”江予奪咬了咬嘴唇,轉過頭看著程恪,“控制穩定和好了,是兩回事。
”
“我知道。”程恪笑笑。
“我這輩子可能都好不了,有可能會復發,”江予奪說,“還得吃一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