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一樓電梯門打開,程恪也沒看出來有什麼值得一直盯著看的。
路過保安室的時候,保安站在門口,跟他倆打了個招呼:“出去啊?”
“嗯。”程恪笑笑。
“十四樓走廊的燈壞了嗎?”江予奪突然問了一句。
“啊?”保安愣了愣,“壞了嗎?沒有業主反映啊,我給工程部打個電話吧,他們會叫人去看的。”
“哦。”江予奪應著。
“你怎麼知道燈壞了?”程恪輕聲問。
“不確定,”江予奪看了他一眼,“電梯門縫有點兒漏光。”
程恪想了想,的確是能在門縫里看到時不時亮起的燈光。
“十四樓沒亮。”江予奪說。
“哦,”程恪點了點頭,“你觀察力真不錯……”
“如果不是燈壞了,”江予奪說,“就是有人或者東西擋住了,如果是人,為什麼會站在那麼中間而且那麼近的位置?”
“什麼?”程恪愣住了。
“如果是有人要下樓,”江予奪繼續說,“為什麼電梯在十四樓沒有停?”
程恪看著江予奪,突然有些不安:“那你的意思是?”
“我什麼意思也沒有,”江予奪猛的抬了一下頭,像是沉思之中被驚醒,“我就是……隨便說說。”
“我們要不要回去看看?”程恪問,“保安不是說給工程部打電話嗎?”
“看屁,”江予奪笑了笑,“回來的時候問問就知道了。”
“嗯。”程恪也笑了笑。
起床太晚,這會兒吃早點晚了,吃午飯又有點兒早,他倆在對面的一個小店里隨便吃了碗面,就直接打車去了店里。
路上江予奪的話很少,雖然沒有像以往那樣四處看,一直都靠在車窗上閉著眼睛,但程恪能感覺得出來他沒有睡著,也沒有發呆,沒有走神。
江予奪身上那種他熟悉的緊張感,在消失了幾天之后重新出現了。
程恪看著前方的路,也沒有找什麼話題跟江予奪聊,他現在腦子里有點兒亂。
那些因為他被各種事沖昏了頭腦而暫時被擱在一邊的問題重新涌了出來,擠得腦子里坐無虛席。
我是來見我的心理醫生。
挺抗拒的……揭我傷疤……
效果。
基本上看不見他們了。
過一段時間,我就會好了。
你就不用這麼……躲著我了。
江予奪的這些話,一遍遍在他耳邊過著,程恪佩服自己還能記得這麼清楚,也許是因為太吃驚,他甚至能記得江予奪當時小心翼翼的語氣。
也還記得當時自己就曾有過的隱隱不安。
什麼樣的心理或者精神疾病能這麼短的時間就好了?
而江予奪在承認了自己去見心理醫生,也變相承認了“他們”并不存在之后,短短的一個月時間里,再見面時,江予奪身上所有曾經讓他產生疑問的行為,都消失了,甚至不會再在開門之前看貓眼。
程恪看了江予奪一眼。
江予奪偏過頭看著他笑了笑。
“笑屁,”程恪說,“一會兒要干活呢。”
“少爺才怕干活。”江予奪說。
程恪笑了笑沒說話。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不敢再跟江予奪正面討論這些問題,可又必須要理清頭緒。
他因為覺得江予奪的“異常”跟自己有關而選擇離開。
江予奪因為他的離開而迅速變得“正常”。
這種因果關系讓他非常不踏實。
他突然發現,他似乎什麼也沒有改變。
除了江予奪跟他之間突然變得親密的關系。
這是他想要的,但不是現在就想要。
店里有人,幾個工人正在清理裝修之后的垃圾。
程恪跟他們簡單說了幾句話之后就上了二樓,回過頭的時候,他看到江予奪扭頭盯著門外看了兩三秒鐘。
“現在干什麼?”江予奪上了樓梯。
“我再確定一下東西擺放的位置,”程恪說,“還有二樓那套桌椅的位置,然后去買水泥什麼的,還要買點兒木板,鋼筋。”
“還真是工地風啊。”江予奪說。
“你今天不用巡街吧?”程恪問。
“不用,”江予奪笑笑,“明天有事兒,明天要去出租房那邊看看,街道什麼的年后還會來檢查,不能讓他們挑出毛病來,然后我還要去給你買生日禮物。”
“買生日禮物?”程恪看著他。
“是啊,你過生日,難道不送禮物嗎?”江予奪說。
“……你可以保密,然后給我個驚喜啊。”程恪說。
“你覺得我會不送禮物嗎?”江予奪皺了皺眉。
“我覺得你肯定會送。”程恪回答。
“那我還保個屁的密啊,你都知道我肯定會送了,”江予奪說,“那我告訴你我明天去買還能破壞驚喜嗎?還能有什麼驚喜啊?”
“啊,沒有了,”程恪嘆了口氣,“真有道理。”
江予奪還想繼續說:“我打算……”
“驚喜還是有的!”程恪趕緊打斷了他的話,“三哥!”
“啊?”江予奪看著他。
“你只要別告訴我買什麼禮物,”程恪真誠地看著他,“這就還有驚喜。”
“我不告訴你怎麼知道你喜不喜歡?”江予奪皺著眉。
“喜歡,我喜歡的,”程恪拼命點頭,“我求你了三哥,別告訴我,你送我什麼我都喜歡。”
“行吧,你真麻煩,跟小孩兒一樣。”江予奪說。
“我是三歲半他弟弟,”程恪說,“你反正別告訴我就行。
”
“嗯。”江予奪點點頭。
程恪拿著設計圖,在店里轉了兩圈,轉完之后發現自己對于下午來的東西應該都放哪兒居然一件也沒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