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奪偏過臉看了看他:“你不睡麼?”
“你想聊聊嗎?”程恪問。
“聊什麼?”江予奪還是看著他。
“聊聊就是隨便聊聊,又不是命題作文,”程恪嘆了口氣,“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問我聊什麼……”
“命題作文?”江予奪沒聽懂。
“……你現在想說話嗎?”程恪只好換了個方式問,“想跟我說話嗎?想跟我聊天兒什麼的嗎?”
江予奪擰著眉沉默了一會兒:“不想。”
“你大爺,”程恪站了起來,“晚安。”
“晚安。”江予奪說。
“你睡沙發嗎?”程恪走到臥室門口回過頭,“睡沙發的話把鋪蓋拿一下,我就一只手。”
“哦。”江予奪站了起來,到柜子里把枕頭和被子抱了出去,又交待了一句,“別關門。”
他開口的時候程恪已經順手把門帶了過去,他說完這句話,門正好哐地一下關上了。
一秒鐘之后門又被江予奪一把推開了:“讓你別關門。”
程恪這會兒才想起來什麼,小心地開口:“你不是說……”
“我不是怕你有危險,”江予奪看著他,“我就是……反正你別關門,你要門了門我會覺得你討厭我。”
“我不會親討厭的人。”程恪說。
江予奪頓了頓,轉身回到沙發旁邊,抖了抖被子。
“你不洗澡啊?”程恪問。
江予奪舉著被子的手停在空中:“我就不能先鋪好被子再去洗澡嗎?”
“晚安。”程恪說。
“說過一遍了,”江予奪嘖了一聲,“晚安。”
這一夜江予奪有沒有睡著,有沒有起來,睡得怎麼樣,程恪都不知道,他上床閉上眼睛連夢都沒做就睡到了天亮。
手機在床頭叫著,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想摸手機,看到了石膏才知道自己伸的是右手,于是又換成了左手。
沒等摸到手機,一只手從他眼前晃過,接著手機到了他眼前。
“許丁。”江予奪的聲音從他上方傳來。
程恪這才發現江予站在他床邊。
“你這麼早就起來了?”程恪問。
“……十一點了。”江予奪說。
“啊,”程恪愣了愣,趕緊接了許丁的電話,“喂?”
“今天進桌椅沙發什麼的,前臺也有人去裝,”許丁那邊有些吵,聽著是在外面,“林煦在那兒呢,你下午有沒有時間過去看看?”
“有時間。”程恪說。
“那就行,”許丁說,“我明天帶設計師過去再把東西收拾出來,你下午去就清點一下,別動手,你手是不是骨折了。”
“是,摔了一跤。”程恪嘆了口氣。
“嚴重嗎?”許丁問,“我認識個主任……”
“不嚴重,已經固定好了,下月就拆了。”程恪笑笑。
“那行,”許丁說,“下午你再辛苦一下,開業就好了。”
“開業更忙吧?”程恪說。
“你不用忙,我先弄幾場活動,你幫看著點兒就行,”許丁說,“不過手好了就得忙了。”
“好。”程恪笑著說。
掛了電話之后,他坐了起來,江予奪一直站在床邊,不知道是在等著扶他下床還是有話要說。
“怎麼了?”程恪盤腿坐在床上,看著他。
“你餓嗎?”江予奪問。
“還……”程恪按了按肚子,仔細體會了一下,“還行,沒什麼餓的感覺。”
“嗯,”江予奪拉過旁邊的一張椅子坐下了,“聊會兒?”
程恪愣了愣:“好。”
“我昨天半夜就坐這兒了,”江予奪說,“一直坐到剛才。”
“……你要睡不著可以叫我起來的。”程恪有些吃驚。
“你起來干嘛,我那會兒也不想跟你說話。”江予奪說。
“那你他媽坐我床邊瞅我一夜,”程恪說,“孝子啊。”
“程恪,”江予奪咬了咬嘴唇,“你之前是不是說對我有什麼想法?”
程恪盯著江予奪看了一會兒,感覺這一夜江予奪腦子應該一直沒歇著,這會兒說這樣的話題時居然一點兒也沒磕巴,也沒有猶豫。
單刀直入干脆利落的。
“是。”程恪點了點頭。
“現在還有嗎?”江予奪問。
“有。”程恪又點了點頭。
“想法是……哪些想法啊?”江予奪問。
程恪頓了頓,這個問題就有些不好回答了,他也從來沒有跟人這麼討論過關于“想法”到底有些什麼。
琢磨了半天他才清了清嗓子:“就是……各種想法吧,包括但不限于想跟你在一塊兒呆著,想摸摸你,親幾口……”
“包括但什麼?”江予奪皺著眉。
“也想上個床什麼的。”程恪懶得解釋,只覺得有些話現在必須得說出來,你懂我懂大家懂,特別是江予奪這種腦子不拐彎不知道含蓄是什麼玩意兒的人。
“那我沒有!”江予奪嚇了一跳一下坐直了,“我沒想跟你上床。”
“我也不是一開始就想跟你上床的。”程恪嘆了口氣。
“哦。”江予奪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瞇縫了一下眼睛,“我不信。”
程恪簡直無語了:“那你哦個屁啊!”
“哦就表示我聽到了。”江予奪說。
“也不能就說沒想過,但是……我這麼說吧,想跟你上床這種想法,跟想跟你上床的想象……怎麼說呢,”程恪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想,和我真的想去做這個事兒,是有區別的,懂我意思嗎?”
“你就當我懂了吧。”江予奪說。
“……行吧。”程恪嘆了口氣。
“除了上床這個,”江予奪說,“我別的都差不多。”
“什麼差不多?”程恪看著他。
“就是,”江予奪靠到椅背上想了想,“想跟你在一塊兒呆著什麼的,抱一下……親一下?什麼的,大概吧。
”
程恪愣了很長時間,不得不追問了一句:“你這個差不多,從什麼時候開始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