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程恪很快又扶著門框站穩了。
“你不光衣服上有孜然味兒,”江予奪揉著鼻子,“你頭發上也全是。”
“我靠,”程恪扒拉了幾下自己的頭發,“這他媽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江予奪看著他,“洗澡啊!”
這句話說完之后,他倆都沉默了幾秒鐘。
然后程恪點了點頭:“是,我去洗個澡。”
“你能行嗎?”江予奪順嘴問了一句。
問完就后悔了,想起來程恪說過,他不是陳慶。
程恪轉臉瞅瞅了他一眼:“應該可以,我那天模擬了一下,舉一條胳膊然后拿著噴頭沖就行。”
“哦。”江予奪點了點頭。
順嘴還想說那你怎麼抹沐浴露,但是控制住了沒有順出來。
他突然感覺有些尷尬,以前他跟程恪在一塊兒的時候,不太會有這樣的感覺,只會小心翼翼怕有什麼不經意的舉動會嚇著程恪。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就從喝酒那會兒說了一句沒有一個喜歡的姑娘之后,他就怎麼也緩不過勁來了。
他的確是沒有喜歡的姑娘,街面兒上混這麼多年,總會有姑娘往他跟前兒貼,他一直也沒有跟誰對上眼過,都覺得挺煩的,想躲,哪怕是胸大腿長的。
是的就算他喜歡的是這型,也不是所有的大胸長腿他都會喜歡,總得講究個緣分……可這緣分就一直也沒來過。
一次都沒來過,擦肩而過都沒有過。
這就突然讓他有點兒別扭了。
特別是在同性戀大少爺若有所思的眼神面前,他突然就別扭了。
雖然那句話他沒問出口。
但感覺只要不是個傻子可能就能猜到他想問什麼。
不,陳慶大概猜不出。
但程恪不是陳慶。
程恪拿了換洗衣服出來,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才轉過身,猶豫著跟到了浴室門口。
他并不介意幫一下忙,程恪沒喝醉,但是喝得有點兒暈是肯定的,要再摔一次……但他還是有些介意程恪可能會介意。
“壯士請留步,”程恪推開浴室的門,轉身沖他一只胳膊抱了抱拳,“千里送君,終須一別……”
還是喝多了吧。
江予奪轉身走開了,回到客廳坐到了沙發上。
程恪進了浴室,關上了門。
現在已經是夜深人靜了,四周什麼聲音都沒有,只能聽到自己因為喝多了酒又一晚上鬧轟轟引起的微微的耳鳴聲。
這種感覺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被悶在了被子里,不像是沒有聲音,而像是聽不見聲音。
他起身去給自己倒了杯水,擰開龍頭聽到水流進杯子里的聲音時,四周才像是突然通透了。
他慢慢喝著水,滋溜滋溜地制造出一些聲響,等著浴室里程恪開始洗澡的水聲能夠接上。
但一杯水喝完了,浴室里也沒什麼動靜。
他有點兒不放心,正想過去敲敲門的時候,浴室里傳來一聲碰撞聲,接著就是嘩啦什麼東西倒了的聲音。
“程恪?”他趕緊沖到了浴室門口,在門上拍了兩巴掌,“你他媽是不是摔了!”
“沒,”程恪的聲音聽起來似乎說話有些費勁,“我就是把架子碰倒了。”
“你不摔怎麼能碰倒架子?”江予奪又拍了拍門,也顧不上程恪到底是不是陳慶這個問題了,“開門,我幫你洗!”
“不用。”程恪很簡單地回答。
接著又傳來一聲響,這動靜很明顯能聽出來是肉身撞墻,還能聽到PIA的一聲,聽聲音這接觸面積至少得是后背PIA墻上了。
“我開門了啊!”江予奪擰了擰門把。
程恪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很憤怒地罵了一句:“操你媽的什麼破J八衣服!”
江予奪松了口氣,從兜里掏出了一串鑰匙,現在進去程恪起碼還是穿著衣服的,應該不會罵他。
他隨便挑了一把鑰匙戳進了鎖眼兒里,擰了幾下,啪的一聲,鎖彈開了。
推開門的時候江予奪愣了愣,程恪這個姿勢有些狼狽。
外褲已經脫了,就穿著條褲衩,沖門這邊彎著個腰跟鞠躬似的,上衣脫了一半,腦袋和胳膊都在衣服里。
“你不是還有一條胳膊嗎?右胳膊也能打彎啊,”江予奪有些無語,過去拽著衣服袖子先把左手這邊給扯了下來,“怎麼連衣服都脫不了了?”
“右胳膊脫不下來!”程恪頂著一腦袋被衣服擼得都豎起來了的頭發,“只能先脫左胳膊!但是右手使不上勁,扯不下來左胳膊的袖子!只能他媽蹭著脫!”
“我說了我幫你,”江予奪嘆了口氣,幫他把袖口扯開讓他打著石膏的手能退出去,“你這兩天都沒脫過這件衣服嗎?”
“是啊,我要早知道這樣就帶把剪刀進來了。”程恪說。
“羊毛衫啊,直接剪了嗎?”江予奪說。
“你要晚點兒進來我就直接給它撕了。”程恪擰著眉。
江予奪把倒在地上的架子扶了起來,地上掉著的洗發水沐浴露的都放回了架子上,一轉臉突然看到馬桶里還有個瓶子。
剛要伸手拿的時候,程恪吼了一聲:“干嘛!”
江予奪嚇了一跳,轉臉看著他:“怎麼了?你尿完沒沖馬桶嗎?”
“滾!我沖了。”程恪說。
“沖了還你喊個屁啊。”江予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