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再順帶教我沙畫行麼?”江予奪問。
“嗯。”程恪應了一聲,本來想再點個頭加重一下語氣,但是這會兒挺暈的,怕點頭的時候會直接一腦袋扎到洗碗池里。
“還有草莓酒,”江予奪說,“記得住嗎?我感覺你不太靠譜啊,鑰匙都忘帶的人。”
“鑰匙跟這個兩回事。”程恪說。
他突然有點兒走神。
吃飽喝足之后懶洋洋的氣氛里,狹窄的廚房空間,手里溫熱的水,以為再也不會見面現在卻靠在旁邊輕聲跟他說著話的江予奪。
哪怕之前有某幾個話題有些敏感,也都沒有影響到他的情緒。
眼下這種只有他自己能體會的舒適感,單方面的曖昧心思,做賊心虛卻又有幾分享受的“不想那麼多”……
他手里拿著的碗掉回了池子里。
江予奪嘆了口氣,站到了他旁邊:“我來洗吧,你這速度能洗到晚上。”
“不用,你手不還有傷麼。”程恪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傷不影響洗碗,”江予奪把手伸進了洗碗池里,“傷口到這個程度在我這兒就算是好了。”
“我來我來我來……”程恪趕緊伸手到水里想撈一個碗出來接著洗。
碗啊盤子啊勺啊筷子啊,洗碗池里的東西挺多的。
這會兒他偏偏一把就撈到了江予奪的手。
……這要換一個人,他肯定會覺得這是故意的,瞄著人家手去的,臭不要臉的流氓玩意兒。
放到他自己身上,他就覺得冤得慌了。
雖然他很想有點兒什麼不經意的觸碰,可也真沒想著在洗碗池里抓手。
但讓他意外的是,他沒有松手。
就那麼抓著江予奪的手。
更意外的是,江予奪也沒有動,就像是被點了穴似地站在原地,一只手伸在水里,一只手撐在洗碗池沿兒上。
程恪感覺勁兒就是這一瞬間起來的,溫熱的水里濕滑的手。
他轉過頭的時候,江予奪也正看著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神有些復雜,以茫然居多。
程恪也沒有仔細判斷,他放棄腦子為所欲為的性格在酒精的作用下得到了完美的發揮。
他往江予奪臉跟前兒湊過去的時候能看到江予奪震驚的眼珠子跟著他一塊兒往中間聚攏。
他吻在了江予奪唇上。
接下去就有點兒失控了,他一把抓住想要往后退的江予奪的衣領把他狠狠往自己這邊兒一拉。
江予奪兇狠的防御大概是被嚇失靈了,居然只是撐著洗碗池繼續往后躲,躲了沒兩下,后背就頂在了案臺上。
程恪手往他腦袋后面一兜,狠狠地吻著沒松嘴。
正想繼續有點兒什麼動作的時候,他腳底下突然打了滑,也許是踩在了從洗碗池里帶出來的洗潔精水上……
他拽著江予奪一塊兒摔到地上的時候非常懊惱。
放他媽那麼多洗潔精干嘛呢!
這一跤摔得挺結實的,雖然程恪是撲在江予奪身上摔的,有江予奪給他墊著,但他為了自己的臉不磕在江予奪臉上,用手狠狠撐了一下地,這個慣性帶來的巨大力量完全由右手手腕獨自承擔。
摔下去的一瞬間,他就覺得手腕先是一麻,接著就疼得他直接趴到了江予奪身上。
接著后腦勺上被砸了一下,熱水澆了他倆一腦袋的瞬間他才反應過來這是那壺沒用完的熱水。
我操!
還好洗碗洗得慢!
水已經不是開水了!
我操!
混亂其實只持續了幾秒鐘,但一切停止的時候,程恪覺得這是這輩子第二漫長的幾秒鐘。
第一漫長的幾秒鐘現在才開始。
他因為X蟲上腦而引發的混亂結束之后,四周一片死寂。
他趴在江予奪身上,酒勁已經四散逃竄,流氓勁也已經死在地上,現在他連起身走開的勁都沒有了,只希望江予奪趕緊一掌給他劈暈了得了。
“你手腕骨折了。”江予奪在沉默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之后先開了口。
“什麼?”程恪愣了愣。
“我聽到了,”江予奪動了動,抓住了他右手手腕上面一點兒的位置,“別亂動,骨折了。”
“啊——”程恪在這一秒鐘才又感覺到了之前那種鉆心的疼痛,忍不住嚎了一聲,“我操!好疼——”
江予奪沒說話,抓著他手腕沒放,又推了他一把,把他從自己身上掀了下去,然后坐了起來。
程恪躺在地上,無顏面對出現在自己上方的擰著眉的江予奪的臉,他閉上了眼睛:“疼!”
“起來,”江予奪輕輕拉了他一下,“喊個屁啊三十歲的人了!”
程恪順著勁坐了起來,又慢慢靠著案臺站起來,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已經腫了。
江予奪拉著他回了客廳,讓他坐到椅子上,再把他的手放到了桌上:“別動。”
“嗯。”程恪趴到了桌上,實在尷尬到了極點。
他能聽到江予奪在給陳慶打電話,讓陳慶開車過來送他去醫院。
他并不希望陳慶過來,他打個車去醫院就行,他走著去醫院也行,他去不去醫院都行,只要能快一些從江予奪面前消失就可以。
但他沒有開口,他根本不好意思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