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予奪發出這聲驚呼的同時,程恪就后悔了,他并沒想過現在就給出什麼暗示,甚至也沒想過需要給出什麼暗示。
江予奪鐵棍山藥一般筆直,而且就算沒到恐同的份兒上,也是成天一驚一乍那類的了,真要給了什麼暗示,這本來就處得不尷不尬的朋友關系,估計就繼續不下去了。
但這會兒程恪也沒有什麼回轉的余地了,只盼著江予奪這個“我操”后面跟著的是他漫無邊際的猜測。
“你不會是……”江予奪有些猶豫地指了指自己,“喜歡我這種類型的吧?”
程恪看到他指著自己的時候,心提了一下,但聽到江予奪說的是“我這種類型”而不是“我”的時候,他猛地一下松了口氣。
“你什麼類型?”他問。
“就……”江予奪被這個反問給問愣了,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琢磨了一會兒,“就我這種……這種……”
程恪笑了笑。
“滾你大爺,”江予奪大概是對于無法把自己正確歸類有些沒面子,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你就說是不是吧。”
“差不多吧。”程恪笑著點了點頭。
江予奪看了他一會兒,嘆了口氣:“那你這品味也不怎麼樣啊。”
“我品味怎麼就不怎麼樣了?”程恪問。
“好歹一個少爺,”江予奪說,“喜歡我這種類型的,你說,就八撇啊,陳慶啊,二禿啊,大斌啊……想想都覺得你是不是受過什麼心靈上的傷害。”
……
程恪覺得這個對話已經進行不下去了,江予奪的思維一旦開始跑偏,那跑得就比陳慶要倔強得多。
“你今天找我到底什麼事兒啊?”程恪只能換了個話題。
“哦,差點兒忘了,”江予奪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問問,我能不能把貓放在你那兒……”
“什麼?”程恪愣了愣。
“就兩天,”江予奪迅速伸出兩個手指,“盧茜她媽要回老房子住,我得出去住兩天,貓就沒有地方擱了。”
“老房子?”程恪又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現在住的那套是盧茜的房子?”
“嗯,”江予奪點點頭,“很吃驚嗎?”
“我一直以為是你的。”程恪說。
“你對錢是不是沒什麼概念啊?”江予奪問,“別說我了,就你現在這樣,那房子你買得起嗎?這個地段的二手房,一樓,后頭帶個小院子。”
“首付差不多吧。”程恪想了想。
江予奪看了他一會兒,靠到了椅子上:“我買不起,就這麼混的,這幫人誰也買不起。”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買不買得起的,”程恪突然有點兒不是滋味,“我是沒去想過這個問題。”
“直接默認都能買得起。”江予奪勾了勾嘴角。
“慣性思維,”程恪笑笑,“我自己現在也租房子呢。”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江予奪才又想起了主題:“行不行啊?”
“我沒記錯的話,”程恪拿出手機,在相冊里翻出了合同的照片,“不經甲方允許,乙方不得在房屋內以任何形式飼養任何動物……”
“你他媽連合同都要拍下來,沒事兒就背誦麼,”江予奪伸手擋在了屏幕前,“甲方現在允許了。”
“我沒養過貓,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弄。”程恪說。
“我告訴你,很省事兒的,給點兒吃的就行,它自己會上廁所,”江予奪說,“我把它的東西都給你拿過去,窩啊廁所啊貓糧什麼的。”
程恪看著他,他發現江予奪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帶上了些許哀求的語氣,聽上去讓人沒來由的有點兒心疼,貓的安頓似乎對于他來說非常重要。
“為什麼要放我這兒?”程恪問。
“陳慶家放不了,別的人我不放心,”江予奪說,“我還怕他們把貓弄丟了。”
“萬一我……”程恪沒養過貓,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得住,萬一他把貓給弄丟了,江予奪這麼緊張的樣子,他都怕江予奪拎著刀過來把他給劈了。
“你不會的,”江予奪笑笑,“你雖然什麼也不會,但這事兒你要是答應了,就不會出錯。”
程恪看著他:“這麼肯定啊?”
“我感覺很準的。”江予奪說。
程恪挺想說你感覺其實也不是特別準。
“行嗎?”江予奪又問。
“那你這兩天住哪兒啊?”程恪問。
“旅店,”江予奪說,“我怎麼住都沒所謂的,主要是旅店不讓帶貓,還容易跑了。”
江予奪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麼情緒,說得很平常,也很自然,但程恪不知道自己是這會兒突然敏感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總覺得聽得心里發澀,莫名其妙就老想著當年那個睡在橋邊的十歲小孩兒……
“要不……”程恪說得有些艱難,“你這兩天就住我那兒吧。”
“嗯?”江予奪看著他愣住了。
“就不用去旅店了,”程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特別是在江予奪說出了“我這個類型”之后,這種反應會讓他非常尷尬,他又補充了一下,“反正就兩天,睡沙發打地鋪什麼的都可以,比旅店還是舒服些吧。”
睡沙發地板比旅店舒服?
不一定吧。
程恪這會兒特別想拿張椅子往江予奪腦袋上砸一下,給他把這段給砸失憶了。
“我……還是住旅店吧。”江予奪說。
去你媽的。
程恪這會兒又特別想拿張椅子往自己頭上砸一下,就他媽多余問了這麼一句,跟個傻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