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謝三哥。”二禿晃了晃錢包,“謝謝大家伙兒,喝酒去。”
大家紛紛響應。
江予奪沒出聲,跟他們一塊兒往回走。
“今兒三哥是讓我開眼了,”有人感嘆了一句,“這他媽根本用不著我們啊,一個人單挑這一屋子沒問題。”
“本來他們要懂點兒規矩,今天也用不著三哥動手,”大斌說,“居然叫板,一個個還都沖三哥去的,這回老實了。”
江予奪一直沒說話,聽著他們在老北風里邊蹦邊興奮地討論著。
能讓這幫二傻子興奮的就是這些事兒,三哥單挑一個,單挑兩個,單挑三個五個,單挑一群……這片兒真能跟他扛的人,沒有幾個。
但他并想看到這樣的場面出現,他能做到的原因,無非是他在本來可以滿地打滾跟大人耍無賴的年紀里活在永遠見不到希望的黑暗里而已。
快到他們平時喝酒的那家小店時,江予奪看了陳慶一眼。
陳慶走到了他身邊。
“我不去了,”江予奪低聲說,“你跟他們一塊兒去吧,盯著點兒,別喝多了惹事兒,喝完了讓他們都滾回家。”
“嗯,”陳慶點點頭,又小聲問,“你去哪兒?還是回去?”
“我去找程恪,”江予奪說,“他讓我請他吃燒烤。”
“那讓他過來唄,”陳慶說,“正好一塊兒吃了……哦這頓是二禿請客,不是你請,那也沒事兒啊,反正請他吃就行了。”
“請個屁,”江予奪嘆了口氣,“他差這一頓燒烤麼?”
“也是,大少爺呢,”陳慶嘖了一聲,想想又問,“你不是說最近不見他了的嗎?”
江予奪看著他沒說話。
“哦是他找的你,”陳慶點點頭,“說起來這人雖然跟我們不是一路人吧,但是性格還真不錯,一點兒不記仇。
”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
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江予奪拿出手機給程恪打了個電話:“你下來吧,我馬上到你樓下了。”
“樓下?”程恪愣了愣,“你告訴我一聲在哪兒我過去就行啊。”
“廢什麼話啊,”江予奪說,“我到都到了。”
“行吧,”程恪說,“我下去。”
江予奪掛了電話,又看了看四周,小區的燈挺亮的,前后交錯著,各種拉出的影子都變淡了。
這種光線讓他稍微能放松一些,不用盯著暗處,提防突然閃過的影子。
不過他挺長時間沒跟程恪聯系過,也沒有來過這邊,現在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唯一讓他感覺有些不安的,就是不明白程恪為什麼突然找他。
畢竟他倆之前有過非常惡劣的沖突。
要相信朋友。
他把程恪當朋友,就得相信他。
其實程恪聯系他的時候,他心里的輕松要多過疑慮。
相比危險,朋友沒有消失更讓他在意。
程恪走出電梯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樓道外面的江予奪,背對著這邊,叼著根煙。
這一瞬間他的感受有點兒不太好形容,居然會有一種久別重逢的錯覺。
他走過去的時候放輕了腳步,不想讓江予奪聽出來他走得挺快的。
不過只走了幾步,江予奪就回過了頭。
“……挺敏銳啊。”程恪說。
看到江予奪臉的時候,他愣了愣。
江予奪戴了副黃色的夜視眼鏡,最普通的那種蛤蟆款,戴在任何人的臉上都不會讓他多看一眼。
但這會兒他卻盯著江予奪一眼兩眼三眼看了能有五秒鐘,平時也就是張沒什麼親和力的普通囂張帥哥臉,現在看著卻……
挺帥的。
“敏銳個屁,”江予奪說,“電梯喊那麼響呢,就遲鈍成你這樣的才聽不見。”
“電梯喊什麼了?”程恪愣了愣。
“叮!一層到了,”江予奪捏著嗓子學了一聲,“我再遠十米都能聽見。”
“哦,”程恪回頭看了一眼電梯,笑了起來,“天天聽著,都已經注意不到了。”
“燒烤?”江予奪掐了煙,看著他。
“隨便吧,”程恪說,“我也是隨口一說,什麼都行。”
“這個點兒也只有燒烤了。”江予奪往外走。
“你剛才……”程恪跟上他,“事兒處理完了?”
“嗯,”江予奪扭頭瞅了他一眼,“說得這麼文雅。”
“打完架了?”程恪又重新問了一遍。
“打完了。”江予奪點頭。
“傷了沒?”程恪又問。
“沒,一幫小雜魚。”江予奪說。
接下去程恪就找不到話題了,沉默地跟江予奪一塊兒并肩走著,一直走出小區了,他倆都沒說話。
也就這會兒,程恪才感覺到,他跟江予奪其實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離得那麼近,只不過一個月沒見而已,就已經不知道從哪里開始續杯了。
而話題也的確難找,陳慶說過,大家都不是一路人,這會兒他搜腸刮肚之后發現,他腦子里居然空蕩蕩的,真逼著他開口,估計只能問出一句去哪兒吃。
“你想走路還是打車?”江予奪停下問他。
“有多遠?”程恪問。
“很近,”江予奪說,“不過你不是三百米就要打車了嗎?”
“……我沒有。”程恪說。
“那走過去吧,就市場旁邊。”江予奪指了指。
“行。”程恪點頭。
走了一會兒,江予奪轉頭看著他:“你眼睛怎麼樣了?”
“眼睛沒事兒,沒打著眼睛,”程恪摸了摸眼角,“你手呢?”
“早好了,”江予奪笑笑,“又沒斷。”
“嗯。
”程恪也笑了笑。
“我那天……”江予奪清了清嗓子,“我那天……做了個噩夢,太緊張了,就……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