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程恪問。
“你弟也就算了,要讓你媽看到……”江予奪皺了皺眉,“跟我這樣的人混在一塊兒,那你還怎麼重返豪門。”
程恪一腦袋都是煩躁,但聽到江予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沒忍住樂了。
笑了一會兒又覺得有些笑不出來,莫名其妙地有些心疼。
“坐著吧,”程恪站起來拿過他手里的外套,掛到了衣帽架上,“只要你不介意被我媽誤會成是我男朋友,別的不用擔心。”
“我操?”江予奪頓時有些緊張,“你媽是這樣的風格嗎?”
程恪轉過身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一向不在意別人態度的他,卻總能接二連三被江予奪這種無意的反應戳得一陣傷感。
“嗯,”他點了點頭,把江予奪的外套從衣帽架上又拿了下來,“要不你先到樓道里呆一會兒,他們進屋了你再走。”
江予奪愣了眼,猛地沖著他一通擺手:“不不不,我不走,我不是那個意思。”
程恪瞇縫了一下眼睛。
“誤會我不介意,又不是真的,”江予奪說,“我就是感嘆一下你媽的風格,跟你弟是一路的。”
“畢竟親生的。”程恪說。
“我不走。”江予奪像是為了證明什麼,立馬一屁股坐到了沙發里,還把腿給伸長了,看著就跟已經在這兒攤了一整天似的。
程恪把屋里隨手扔著的東西收拾了一下,門鈴就被按響了。
他看了還攤在沙發上的江予奪一眼,過去打開了門。
老媽和程懌站在門外,他讓到一邊:“媽。”
“瘦了啊,”老媽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才進了屋,“是不是吃住都不適……”
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江予奪時,幾個人都沒了聲音。
江予奪大概長這麼大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景,他甚至沒有站起來,只是從攤坐變成了正坐,沖老媽和程懌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晚上好。”
不知道為什麼,程恪猛地有點兒想笑。
“啊,晚上好。”老媽有些點點頭,克制住震驚和不滿之后轉過頭看著程恪,“這位是你朋友嗎?”
“是。”程恪點頭。
“房東,”江予奪說,程恪看著他,他又強調了一遍,“房東,我來收租的。”
“哦。”老媽點了點頭,又看了看程懌。
“是,人挺好的,”程懌笑了笑,“上回我哥做表演的時候他還陪著去呢。”
程恪接過老媽脫下來的外套掛好,有種不想再回頭了的感覺,就想抱著這個衣帽架,等所有的人都走掉。
他不善于也不愿意處理這樣的狀況,特別是還有個程懌這樣反應速度一流的人,很煩。
“沒,”江予奪說,“我是許丁請過去的。”
“哦,”程懌笑了笑,“媽,坐吧。”
程恪回過頭,看到老媽看了一眼沙發之后,坐到了餐桌旁邊的椅子上。
程懌也拿了張椅子坐到了老媽身邊。
程恪剛想過去坐到沙發上,廚房里的水壺叫了起來。
“水開了。”他往廚房走了過去。
進廚房的時候聽到老媽說了一句:“還會燒水了。”
他把火關了,對著水壺愣了一會兒,轉身回到客廳。
客廳里沒有人說話,江予奪從正坐回到了攤坐,低頭玩著手機,老媽有些百無聊賴地轉頭四處看著,一向非常懂得把握氣氛讓人不會尷尬的程懌這會兒也一言不發,任憑氣氛尷尬到凝固。
“這房子還可以,新的。”程恪說。
“看得出來,”老媽點點頭,“會有點兒吵吧,我看樓下是個公共花園。
”
“樓層高,聽不到什麼聲音。”程恪坐到了沙發上。
“怎麼一直也……”老媽看了一眼江予奪,“沒跟家里聯系一下。”
“都挺好的,也沒什麼事兒需要聯系。”程恪說。
老媽估計想說點兒什麼,但因為江予奪杵在旁邊,她最終也就問了這一句,之后隨便聊了聊房子和他平時的生活,然后就站了起來:“都挺好就行,我們就先走了。”
“我送你下去。”程恪跟著站起來。
“別送了,外頭冷。”老媽拍了拍他胳膊。
“你朋友還在這兒呢,”程懌說,“不用送了。”
程恪咬了咬牙沒出聲。
老媽和程懌走出門的時候,江予奪起身走了過來:“阿姨慢走。”
“哎好的。”老媽笑了笑。
兩人進了電梯之后,程恪也沒進屋,對著已經關上的電梯門愣神。
有一股火在他腳底下燒著,他努力控制著不讓火勢蔓延,但收效甚微。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緒,對自己親弟弟的討厭,在這一瞬間達到了峰值,他不明白程懌這種窮寇必追不打死不算完的勁頭為什麼非要用在自己身上。
憤怒和無奈混雜在一起,燒得他手腳冰涼。
“冷不冷啊你?”江予奪在門邊問了一句。
程恪轉過頭,看到江予奪的瞬間他就想起了自己的那個“是”和江予奪的那句“房東”,無處可去的怒火頓時就噴了出來。
“關你屁事,”程恪說,“你他媽一個房東!”
江予奪愣了愣:“我操?我不就不想讓你媽覺得你交了這麼個朋友嗎!”
“真的嗎?”程恪冷笑了一聲,“那你一個房東你剛才為什麼不走?房客家里來客人了!房東還他媽坐沙發上玩手機啊!”
“你別跟我這兒他媽他媽的,”江予奪瞪著他,“今兒給你找事兒的可不是我!”
“誰給我找事兒了?”程恪吼了一聲,“誰給我找事兒了!誰他媽他媽他媽他媽給我找事兒了啊!都他媽他媽他媽事兒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