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還要怎麼樣!不也沒出什麼大事兒嗎!”那人很沒面子,“茜姐,我也是老客人了……”
“老客人了你給我這麼玩!”盧茜說,“我這桌子也壞了!椅子也散了!”
“我錢都在那兒了。”那人說。
“這是你今天不干不凈贏的,兩碼!”盧茜說,“明天下午五點之前,錢給我送過來,五點之前我沒見著錢你就試試。”
說實話程恪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全程都愣在一邊兒,一直到盧茜開了個三千的價,那人極其不爽地離開之后,他才緩過來一些。
屋里的人把桌子和椅子都扶起來擺好了,麻將也都收拾回了桌子上。
陳慶拿了個藥箱,把江予奪手上的傷清理了一下,包扎好了,程恪感覺陳慶的包扎技術不錯,比江予奪的強點兒。
不過這個傷沒有程恪想象的那麼嚇人,江予奪抓著刀之后手沒有移動,所以口子不深,只是他嬌氣的血小板不太爭氣,血流得有點兒多,地上都滴了不少。
“還傷哪兒了?”盧茜問江予奪。
“沒了。”江予奪說。
“這是你朋友嗎?”盧茜又看了看程恪。
“嗯,租你那套房子的就是他,”江予奪說,“程恪。”
程恪沖盧茜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干脆繼續沉默。
盧茜眉頭皺了起來:“你怎麼把人一個正經人給扯進來了!”
“也不是故意的,”陳慶在旁邊說,“他過來交房租,出門就讓八撇堵了。”
“八撇去堵你了?”盧茜有些吃驚。
“沒事兒了,”江予奪說,“以后他也不敢怎麼樣了。”
“趕緊送人回去,”盧茜揮揮手,“別在這兒杵著了。”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
“程恪是吧?”盧茜又轉頭看著程恪,“你怎麼還跟他們混在一塊兒了,以后交房租讓老三上門去收,你不要過來。
”
“啊。”程恪點了點頭。
“你車呢?”盧茜看著陳慶,“送人回去。”
“沒開過來,你這兒車進來了掉不了頭。”陳慶說。
“你開航母嗎?掉不了頭你不知道從前頭出去啊!”盧茜說。
“我去把車開過來。”陳慶嘆了口氣,轉身快步往門口走。
“打個車就行了,”江予奪說,從兜里把程恪的房租拿出來遞給盧茜,“給。”
“這些你拿著,下月的再給我,”盧茜揮揮手,“趕緊走,我看著你們這一堆人眼暈。”
程恪這才注意到大斌那幾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都回來了,全堵在門口。
出了門之后,江予奪讓大斌那幾個散了,又讓陳慶先回去。
“你一個人送他?”陳慶問。
“你跟著也沒什麼區別,”江予奪說,“你今天不是四點過去值班嗎?”
“……行吧。”陳慶點點頭,轉身走了。
江予奪指了指路的另一頭:“往那邊過去,是大街,能打著車。”
“不打車了。”程恪說。
“嗯?”江予奪看著他。
“還會有麻煩嗎?”程恪問。
“不會,”江予奪說,“我主要是看你好像特別不愿意走路。”
“走走吧,”程恪把拉鏈拉到頭,帽子扣到頭上,“我這會兒坐車會暈車。”
“好。”江予奪說。
“你的手……”程恪看了看他的手,血又已經從紗布下面滲了出來,幾個血點子。
“沒事兒,”江予奪把手抬起來看了看,“都沒感覺到疼。”
走到大街上之后,感覺北風刮得沒那麼急了,程恪背著風深呼吸,然后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不過他跟江予奪都沒說話。
江予奪為什麼沉默他不知道,反正從昨天吃完飯到剛才,他話都很少。
他不說話是因為想說的太多了,腦子里全是之前江予奪干凈利索收拾那幾個人的身影,穿插著總護法蹬自行車的畫面。
“那個八撇,”又走了一段之后,程恪問了一句,“傷哪兒了?腸子斷了?膀胱裂了?”
“……不知道,”江予奪轉過頭,“我沒用太大勁,你別在這兒幫我使勁。”
程恪笑了笑。
“你冷嗎?”江予奪問。
“冷,”程恪說,“但是不想打車。”
“我不是讓你打車,”江予奪指指前面,“我請你喝點兒熱的吧。”
“什麼?”程恪往前看過去,一排裝修很漂亮的小店,咖啡奶茶甜品。
“鮮姜撞奶。”江予奪說。
“什麼撞什麼?”程恪愣了愣,“鮮姜嗎?”
“嗯,撞奶。”江予奪說。
程恪猶豫了一下,跟著江予奪走進了一個小店,這東西怎麼聽都有些不太文明,但是他又莫名其妙地有點兒想嘗嘗。
其實就是鮮姜打碎了跟奶混和在一塊兒。
看上去非常簡單文明,一點兒也不好喝的樣子。
“嘗嘗。”江予奪把杯子遞給他,一臉期待。
程恪對他這個樣子實在是太熟悉,每次江予奪讓他嘗點兒什麼的時候,都會是這種期待的表情,看上去特別……幼稚而真誠。
尤其是現在,在程恪看完他眼神冷漠地把人擰成陀螺之后,這個對比有些強烈。
于是他接過杯子,喝了一口。
他并不喜歡喝奶茶,也不愛吃放了姜的東西,更不要說直接吃姜沫了,但面對江予奪這樣的眼神,他在喝下這一口的時候就決定了,無論多難喝,他都得說好喝。
“怎麼樣?”江予奪問。
“好喝,”程恪回答,讓他意外的是這個回答居然是真誠的,他又喝了一口,“嗯,挺好喝的。”
“我不愛吃姜,”江予奪拿過另一杯喝了一大口,“但是我就覺得這個好喝,姜味兒也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