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動,”江予奪看著它,“一會兒你慶哥來了讓它喂你吧。”
喵端坐著繼續叫。
“別叫了啊,”江予奪說,“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一煩躁了就會把你扔出去。”
喵不為所動,咪咪咪的不停。
一直咪到陳慶進了屋。
“趕緊的,先喂貓,”江予奪說,“煩死了一直叫喚,仗著個子小我不好意思下手抽它。”
“要撿貓的是你,”陳慶拿了貓糧往食盆子里倒了點兒,“想抽貓的也是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不會說的話別瞎J8拽詞兒。”江予奪坐了起來。
陳慶說的素點兒,還真就非常嚴格,買回來的菜里除了一碗半個巴掌大的肉餅,別的全都是青菜,肉沫都看不到幾點。
“一會兒給你一根兒香吧。”他坐到椅子上,看著眼前的菜。
“干嘛?”陳慶把一盒粥放到了他面前。
“往腦袋上戳幾個疤,”他說,“再上廟里找方丈給你起個藝名。”
“啊?”陳慶看著他。
“無肉法師,怎麼樣?”江予奪說,“其實本來應該叫智缺法師。”
“……我操,”陳慶坐下,“你至于嗎,吃一頓素點兒的繞這麼大一圈。”
“至于,”江予奪指著那個小肉餅,“就這玩意兒,都不夠我一口的。”
“這個是我的,”陳慶把肉餅拿了過去,“我能吃兩口。”
“我他媽是不是聽錯了?”江予奪震驚得都忘了吼。
“我剛問了,蛋白質過量對傷口愈合不利,”陳慶說,“我為了不刺激你,特地只要了一份小肉餅,沒要大的那種。”
“人沒問問你是不是三哥最近收不著租啊?肉餅都得要小號的了?”江予奪奮力地壓著因為沒有肉吃而燃起的熊熊大火。
“……給你一半吧。”陳慶把半塊肉餅夾到了他碗里。
“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啊?”江予奪問,沒等陳慶說話,他指著陳慶碗里那半塊肉餅,“你他媽給我一口吃掉,就現在!”
“啊?”陳慶愣住了。
“快點兒!”江予奪吼了一聲。
陳慶趕緊夾起肉餅塞進了嘴里。
江予奪滿意地點了點頭:“行了,現在你沒肉吃了,我還有,你看著我慢慢吃吧。”
陳慶看著他,好半天才笑出聲:“你幼稚不幼稚啊。”
“關你屁事,吃你的青菜。”江予奪說。
吃完飯陳慶把一堆飯盒什麼的都收拾出去扔了,回來的時候像是想起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哎三哥你說,積家會不會不知道垃圾要扔到樓下的垃圾箱里啊?”
“他是家務殘障,”江予奪點了根煙叼著,“不是智力殘障。”
“哦。”陳慶點了點頭,“你今天看他屋里的東西了沒,真舍得買啊,地上那個是掃地機器人吧,我一開始以為是個體重秤,差點兒踩上去,你說他有機器人了為什麼還買了掃把……還有那個電椅,我真想上去躺會兒。”
“別了吧,”江予奪說,“我掙點兒錢不容易,現在墓地貴。”
“電動按摩椅,”陳慶說,“哪天他不在家咱進去按摩一下吧。”
江予奪掃了他一眼。
“算了,”陳慶嘆了口氣,“商場里也有,二十塊一次,我去商場吧。”
“你回店里吧,”江予奪說,“我怕我一會兒忍不住揍你,我現在傷還沒好不想使勁。”
“行吧,”陳慶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明天你要是出門給我打電話,我找個車送你。”
“嗯。”江予奪躺到沙發上。
陳慶走了以后,他關掉了屋里的燈,湊到窗邊從窗簾縫里往外看了看。
天已經完全黑透了,風刮得挺急。
路燈能照亮的范圍很小,昏黃的一小片,邊緣跟黑色混在一起,看的時間長了,就會看到黑暗里有東西在晃動。
讓人心里一陣陣發慌。
一直看到有個人影從黑暗里走出來穿過昏黃又再次被黑暗淹沒,江予奪才離開了窗口,隨便洗漱了一下就躺到了床上。
今天沒有失眠,但有夢。
江予奪每次做夢,都能知道是在做夢,無論夢有多真實,他都會不斷地告訴自己,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這句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成為他對抗恐懼的首要法寶,他已經記不清了,太久遠了,久遠到沒有陳慶和盧茜的那個時候。
不是真的。
聽起來很無用,也很無助。
江予奪輕輕嘆了口氣。
會夢到程恪,一點兒也不意外,一直以來,江予奪的夢都像是一個記事本,會記下每天的事。
在某些特定的日子里還會不斷地翻回去。
程恪說,我叫程恪,恪守的恪,不是乘客的客。
程恪說,你是不是有病?
程恪說,我的表你什麼時候還給我?
程恪說,我沒有什麼問題,我來這里的目的也很簡單。
我就是要讓你永無寧日。
程恪撲了過來,手里拿著一顆生銹的鐵釘,對著他的眼睛狠狠地戳了過來。
戳到眼前的時候卻又突然變成了一把刀。
這一刀劃過臉上時,甚至能感覺到疼痛,能看到血紅。
……
不是真的。
江予奪迅速從把自己從夢里拉了回來,由于反應快動作敏捷身手矯健,他醒過來的時候還能聽到自己很低的聲音:“不是真的。”
他瞪大眼睛,在黑暗里緩了一會兒,才又輕輕罵了一句:“操。
”
感覺自己身上全是汗,衣服都被濕透了,他掀開被子往身上摸了摸,估計能擰下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