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傷給他一種大概永遠也好不了了的感覺。
那天晚上他帶著人繞回去想把陳慶從張大齊的人那弄出來,結果在后巷里一通混戰,口子原地又被砸了一下,沒等開始結痂呢,前幾天吊柜門打開了忘關又撞一下……
“那你跟不熟的人……”陳慶繼續迷茫。
江予奪按著頭上的紗布,沖陳慶努力微笑了一下:“咱們這種街面兒上混的人,就別跟人一個大少爺比教養了,自取其辱,懂了嗎?”
陳慶剛要開口,他又補了一句:“不懂也閉好嘴。”
陳慶點了點頭。
開車往回走的時候,江予奪拉下鏡子看了看自己的紗布。
“三哥,”陳慶皺著眉,“這傷真的,得去縫個針。”
“不,”江予奪回答得很干脆,“誰也別想再在我身上扎針,哪天要被人捅了也別想扎我。”
“呸呸呸!”陳慶聲音很大地對著方向盤一通呸。
“這車剛洗完吧?”江予奪看著他。
陳慶沒出聲,也斜眼兒瞪著他。
“呸呸呸。”他只好跟著說了一句。
“以后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陳慶說,“我聽著害怕……那天你就不應該再回去,張大齊不敢拿我怎麼樣,警察都來了。”
“警察來了又怎麼樣,”江予奪嘖了一聲,“是你去找他麻煩,真要抓著人了也是先抓你。”
“那起碼不會再被堵著干一架啊!”陳慶說,“結果你傷成這樣!萬一再被拘了怎麼辦!”
“有什麼怎麼辦的,又不是沒被拘過,”江予奪說,“其實進去清靜幾天挺好的,安生,不失眠。”
“下回想清靜我給你鑰匙,你回我家村里老房子住著去,”陳慶說,“再給你弄點兒雞養著……”
江予奪轉頭看著他。
“真的雞!”陳慶說,“雞,咕咕噠咕咕嘎的雞!”
“操,”江予奪笑了起來,“我知道。”
車開到樓道口停下了,陳慶看了看時間:“該吃晚飯了,你是不是不讓那幫小子給你送飯了啊?”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一天天的排著隊來送飯,不知道的以為我他媽要死了呢。”
“那你怎麼吃,”陳慶想了想,“要不我去買幾個菜過來吧,一塊兒吃?”
“你又不回家。”江予奪打開車門。
“我等我臉上沒這麼明顯的吧,”陳慶下車,繞到副駕把他扶下了車,“我這陣兒都在店里睡,聽不得我媽念叨。”
江予奪笑了笑。
陳慶的手機響了,他摸出來看了一眼接了電話:“狗子。”
電話一接通,江予奪站在旁邊都能聽到狗子帶著哭腔的聲音:“慶哥!慶哥——”
“哭什麼啊!”陳慶說,“你被人揍了嗎?有哭的工夫趕緊跑吧。”
“張大齊把錢給我了!慶哥!他把錢給我了!”狗子哭著說。
“這不是好事兒嗎?你哭什麼啊?”陳慶說,“喜極而泣?”
江予奪嘆了口氣。
“我沒敢給三哥打電話,”狗子說,“慶哥我給你磕頭了,謝謝你!你再幫我告訴三哥,我這輩子就是三哥的人了,只要他一句話,讓我干嘛我就干嘛!”
這話說的,江予奪看了手機一眼,也就是狗子沒在跟前兒,要不他能立馬讓陳慶把他拎出去扔了。
“你能干嘛啊,你就會哭,”陳慶嘆了口氣,“行了,你抱著錢再哭會兒吧,以后碰什麼事兒自己有點兒主意,不可能永遠有人替你出頭不是。”
“嗯!我知道了慶哥。”狗子終于停止了哭泣。
“張大齊把錢給他了?”江予奪問。
“嗯,”陳慶把手機放回兜里,“其實咱們去找張大齊,也不光是為他這點兒錢是吧。
”
“廢話,”江予奪說,“就三千塊錢,我他媽讓人打成這樣犯得上麼……”
“也不都是人家打的吧,”陳慶扶著他進了樓道,“你那腿不是翻墻的時候摔的嗎?”
“就你他媽!”江予奪順手一掌拍在他背上,“洞察一切是吧!”
“哎,”陳慶搓了搓后背,低頭嘆氣,“要不是我礙事兒……”
“行了啊,”江予奪拿出鑰匙開了門,先往里迅速看了一圈,才進了門,“你還沒完了。”
“我去買吃的,”陳慶說,“今天吃素點兒啊,我看你這段時間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因為帶著傷還成天大魚大肉的影響恢復啊?”
“隨便。”江予奪擺了擺手。
陳慶關上門之后,他倒在了沙發上,仰頭靠著閉上了眼睛。
臉色的確是不太好,因為晚上總睡不著。
睡得著的時候又會害怕,一夜夜的惡夢還不如睜眼兒到天亮。
這種感覺挺長時間沒有過了,他誰也沒告訴,哪怕是最親近的陳慶和盧茜,他也沒說,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最近狀態不好。
今天其實還比平時要好些,雖然讓程恪遛了一圈,但程恪跟他完全不在一條道上,這種新鮮感倒是能讓他心情稍微從沉悶里揚起來一些。
程恪。
原來忄和各合在一塊兒還是個字。
不知道怎麼解。
以前他跟陳慶聊天兒的時候說解字,陳慶還問過他,江予奪怎麼解。
他當然不知道怎麼解,不過還是強行解了一下。
“先給你解個奪字吧,”他一本正經說,“就是尺寸很大,懂吧。”
“懂了,”陳慶的腦子容錯率相當高,一臉信服地點頭,“我看過,真是。”
江予奪忍不住樂了半天。
笑到一半又覺得挺沒意思的,嘆了口氣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
喵大概是餓了,順著沙發腿兒爬了上來,在他胸口上坐下,沖著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