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奪坐在桌沿兒上愣著,手機響了半天他才拿起來接了。
“你這兩天是不是要去2號樓收租?”盧茜的聲音里帶著些煩躁,“1號樓那邊二樓四樓五樓,那三戶傻逼房租也還沒交吧。”
“好像上月就沒交。”江予奪摸了根煙出來。
“二樓的都已經倆月沒交了,這月再不交就讓他走人!”盧茜說,“我是看著那家人可憐,讓他們緩緩,這倒好,誰他媽可憐一下我啊。”
“我可憐你,”江予奪點了煙,看了一眼床頭的小鬧鐘,“我晚點兒帶人去看看。”
“二樓的不用太兇,死了也榨不出錢,孩子也還小,”盧茜交待,“四樓五樓的你隨便,五樓那倆我早就看著煩了,不行就趕走。”
“那就直接趕走。”江予奪說。
“那不行!”盧茜聲音提高了,“走也得拿了錢再走!”
“知道了。”江予奪笑了笑。
“一會兒回來吃飯啊,”盧茜說,“我做了一大鍋糖醋排骨,你最愛吃的,過來的時候你帶點兒酒。”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江予奪讓陳慶叫了兩個人,一塊兒去了1號樓。
1234號樓,都是盧茜在城中村的出租房,每棟七層,租金多半是現金月結,都是江予奪去收。
他叫了盧茜十年的姐,從1號樓到4號樓,都是他看著蓋起來的。
好幾年時間里他都住在1號樓,盧茜買了房之后,就讓他住到了現在這套老屋里,他搬出來的時候還有點兒舍不得。
一開始每次回去收租都有種故地重游的悵然,但時間長了就沒什麼感覺了,畢竟一年去幾十次,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個不利索的,很煩。
“來硬的來軟的?”陳慶跟在他身邊,走得很霸氣,江予奪要不躲著點兒,陳慶走十步估計能踩他腳八回。
“來直的。”江予奪說。
“什麼直的?”陳慶拍了拍褲腿里插著的鋼管,“鋼管兒筆直的。”
“走路,”江予奪看了他一眼,為了維護陳慶在別的小兄弟眼中的形象,他努力地克制著自己沒有吼,“走直線,再他媽把你腳伸到我前頭來我就給你踩折了。”
陳慶愣了愣之后樂了:“我走路八字腳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啊。”
“你今兒這叫八字腳嗎,”江予奪說,“你這得叫掃堂腿。”
“我給你造勢呢!”陳慶說,“造勢,懂嗎?”
“收了吧,”江予奪嘆氣,“咱就去收個房租,不是劫道。”
半小時之后,江予奪就感覺今天可能還是更像劫道。
“再不開門砸了啊!”陳慶在502的門上拍著,“開門!”
“有鑰匙,”江予奪伸手沖后面晃了晃,身后一個小孩兒把一大串鑰匙放到了他手里,還把502的那把單挑出來了,他看了這小孩兒一眼,“叫什麼名字?”
“叫我大斌就行,三哥。”小孩兒笑了笑。
江予奪點點頭,拿了鑰匙開門。
擰了兩下,門鎖沒反應,應該是被反鎖了。
“你還有十秒鐘來開門,”江予奪把鑰匙扔回了大斌手里,在兜里摸了摸,拿出了一本收據,把上面的兩個回形針取了下來,慢條斯理地把針給掰直,“等我自己把這門打開了,就不是收個租這麼簡單了。”
里頭依舊沒有動靜,江予奪皺著眉嘖了一聲,把兩根回形針戳進了鎖眼兒里,手指輕輕擰了幾下,門鎖打開了。
“媽的!”陳慶一把推開了門。
門里的場景還挺驚人的,反正陳慶一腳邁進去的時候愣在了原地。
502的租戶是一對小情侶,女的很瘦小,因為妝一直很濃,江予奪從來沒看清過她長什麼樣,男的挺壯,一臉胡子,沒事兒就愛光個膀子,脖子以下腰以上都是文身,至于屁股上有沒有,就不知道了,畢竟也沒果奔過。
現在這位壯漢,就光著個膀子坐在正對著門的一張椅子上,手里拿著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旁邊床上坐著他瘦小的女朋友,正在嚶嚶地哭。
“玩的哪出啊這是?”陳慶非常震驚,但還是沒忘了氣勢,驚嘆完了之后又補了一句,“操你大爺啊!”
“要錢沒有,”壯漢聲音低沉而堅定,“有本事來拿命!”
江予奪沒說話,直接兩步跨了過去,在壯漢盯著陳慶的視線轉到他這兒的同時,一把推在了壯漢的胳膊肘上。
壯漢被他這一堆,變成了單手擁抱自己的姿勢,架自己脖子上的刀也產生了位移,江予奪壓著他胳膊肘沒松勁,伸手過去把刀從他手里擰了下來。
非常輕松。
輕松得江予奪對壯漢的體格都產生了疑問。
“你這身肌肉是用你老婆眼影畫出來的吧?”他把刀往后遞給了陳慶。
“這刀倒是真的。”陳慶拋了拋手里的刀。
“怎麼!”壯漢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非常憤怒,“還想搶錢啊!”
江予奪一手刀劈在了他臉上,再順著慣性抓著他頭發往床上一按:“你跟我這兒玩拍電影呢?”
“你……”壯漢掙扎著想要起來,但馬上又沒了動靜。
江予奪袖口里滑出了一把刀,他沒用手指接著,刀尖輕輕地扎在了壯漢的絡腮胡子里。
胡子挺厚的,估計都沒碰著肉,但壯漢還是立馬悄無聲息了。
“找錢。”江予奪說。
“找!”陳慶一揮手,幾個人開始在屋里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