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是不要了,”他彎下腰,費力把地上的行李包提起來,“一起去吧。”
“不累啊?”我笑著問他。
“不累!”他拖著行李箱走在我前面,聲音傳過來,“I’m strong.”
我被他逗笑,跟了上去。
到了他們宿舍,里面只有一個男生在鋪床,看見我們,直起身子打了個招呼:“嗨,你們倆也是這個宿舍的?”
“我是,”邊巖走到自己的鋪位,把東西放下來,轉過來把手搭到我肩上,“這是我發小,美院的。”
我正彎腰放東西,他順手呼嚕了兩把我的頭發。
“哦,我叫吳宇昊,S市的,你們倆呢?”
“我叫邊巖,他叫盧沛,B市的。”
“哇,你們倆是發小,還都考到A大,太牛了吧。”
邊巖朝他笑了一下,又轉頭看看旁邊的鋪位:“其他兩個人呢?還沒來?”
“有一個就是本地人,收拾完回家了,還有一個沒到。我要出去吃飯,你們一起去不?”
邊巖正坐在床邊,抬起頭看站在一旁的我:“去嗎?”
我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那一起去吧。”
在一起吃午飯的時候,我在旁邊聽著他倆聊高考的事情。吳宇昊的家鄉是高考大省,高考在他嘴里,就是踩著萬千敵人的尸體殺出重圍,一個不留神就會反過來被敵人殺得片甲不留。他夸張著表情嘆道:“哥能考到A大真是祖上積德啊……”
吃完飯回到宿舍,另一個同學也到了。我和邊巖在一邊倒騰床鋪,聽著他倆在對面聊高考成績,我猛然意識到在場的四個人中,似乎只有我拉低了平均智商水平,這個事實讓我有點受打擊。
我小聲和邊巖說:“你們宿舍都是學霸啊……”
他看我一眼:“怎麼啦,有壓力?”
“有壓力……感覺智商被碾壓得很徹底……”
“哎呀,盧沛……”他靠過來,勾著我的脖子,險些讓我以為他要貼心地過來安慰我。
可誰知他說:“你不是都被我碾壓十八年了,應該早都已經習慣了嘛……”
“……”這死小孩從小到大說話都這麼欠揍!
我推了一下他腦袋,氣道:“自己套被罩!”
他“切”一聲,彎下腰笨手笨腳地忙活著,嘴里嘀咕:“自己套就自己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我在一旁做甩手掌柜等著看他好戲。
他果然沒讓我失望,一開始還有模有樣地對上了兩個被角,等到塞第三個的時候就開始手忙腳亂了,套了半天也沒把第三個成功對上,估計失去了耐心,索性把剩下的被子一股腦都塞了進去。
“哎哎哎,我說邊少爺,”我趕緊攔住他,“咱能按部就班的來嗎?這才幾分鐘就沒耐心了。”
他指手劃腳地狡辯:“一會兒扯著那兩個套好的角,一抖就好了……”
“哦……”我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這就是你所謂的理論上就套好了是吧?”
“我以前都是這樣套好的!”
“一邊兒待著去。”我勒著他脖子把他拎到了一邊,給他表演了一出手段嫻熟的套被罩現場。
好吧……其實也沒多嫻熟,就比他好那麼一點點而已,但好歹沒像我媽說的那樣把自己給套進去。而且單論姿勢來說,也比邊牙牙同學狗刨似的套被罩手法好看那麼一點。
忙活了一個下午,總算把各自宿舍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倆吃了晚飯,各自回宿舍洗澡躺尸了。
回去的時候,宿舍門大敞著,我走進去,下午那個說要出去的男生已經回來了,正坐在上鋪玩手機,兩條長腿晃晃蕩蕩地從床沿搭下來,讓人覺得他隨時會掉下來。
“回來啦?”他和我打招呼。
“嗯,那兩個人來了啊?”我看一眼其他兩個鋪好的床。
“來了,又去超市買東西了。”
“哎對了,”他突然身子前傾,興致勃勃地看著我問,“下午那個……你們倆是一對兒?”
我正喝水,聽到這話頓時嗆了滿口:“咳、咳咳咳咳……不,不是。”
“不是就不是,這麼激動干嘛……”他滿不在乎地晃了兩下腿,“這事兒不挺正常麼?更別說我們還在美院。”
“美院很多?”我順著他的話問。
“和外院差不多吧。你啊……”他劃拉著手機跟我說,“現在不是,以后不一定不是,人生處處有驚喜嘛。大學四年,保不準就彎了……”
他正說著,門外敲門聲打斷了他。
我去開門,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站在門口,語氣溫和地問我:“同學,陸澤夕在嗎?”
“哦,在,”我把門開得大些,“進來吧。”
“童老師?”陸澤夕坐在床上探頭往外看,“你怎麼來了?”
那個“童老師”聽到他的聲音,頓時換了種語氣,陰沉著臉問他:“我房間的鑰匙,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沒有啊……”陸澤夕語氣聽起來挺無辜。
“還給我。”
“我真的沒拿……”
“陸澤夕。”那人面無表情地看他。
“我真沒拿啊……童老師找不到鑰匙了?不然和我擠一晚上?”
“陸澤夕,”男人有些不耐煩地皺眉,“你趕緊把鑰匙給我,不然我明天換鎖。”
“切,一點都不好玩……”陸澤夕撇撇嘴,從旁邊叮叮當當地拿出一串鑰匙,隔空扔過來,那個“童老師”一只手接住了,又意味不明地看了陸澤夕一眼,一言不發地走了。
我靠在桌子上,不明所以地眨眨眼,聽到陸澤夕在上鋪感嘆:“唉……老男人,一點都不好玩。
”
“他看起來……好像不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