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們的少年時代,就這樣以殊途的方式結束了啊。
而我拼盡全力地考上A大,換來的也不過是陪邊巖多走一段路而已。要走多遠,會碰到下一個岔路口呢?
我倆都沉默著,看著路上飛馳而過的車輛,一個個車燈明明滅滅。
手機震動地聲音傳過來,邊巖摸出手機,接通了,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醒了?”
“我,我這就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轉過頭看我,臉上還有些淚痕,表情卻是喜悅的:“盧沛,我爺爺剛剛醒過來了。”
“真的?”我催他站起來:“你快回去看看。”
“嗯!”
我拉著他的胳膊,沿著路邊一路狂奔到醫院,到了樓下,他說:“你和我一起上去看看吧?”
“我不去添亂了,你快上去吧,等過幾天我再來。”
“好吧,那,那我上去了。”
“去吧,哦對了,飯盒,”我把飯盒遞給他,“找個微波爐熱一下再吃。”
“嗯。”他接過來,往前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我:“盧沛,謝謝你啊。”
我低下頭,伸手把他眼底的淚痕抹去,學著他的語氣說:“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要說謝謝呢?”
他抿著嘴唇笑,跑到門邊,又回過頭和我揮手。
第37章 火車上
邊巖的爺爺醒過來之后,又在醫院里住了一個多月。我隨我爸媽去醫院的時候,他老人家正和小學生一樣學拼音和背小九九。邊爺爺身體恢復得很快,腦子倒也清楚,就是說起話來結結巴巴,有點像剛學中文的外國人。
出院之后,邊巖的爺爺留在邊巖家里康復,我上樓去找邊巖玩的時候,就和他一起陪爺爺說說話。
邊叔叔還給爺爺在樓下的健身房辦了張健身卡,于是我們四個在跑步機上跑步的時候,爺爺就在一旁慢悠悠地走步。有時候爺爺還給我們講他年輕時候有意思的事情,常常把我們幾個逗得前仰后合。
西北風漸漸刮起來,把夏天最后一點炎熱也吹走了。仰著脖子朝上看的時候,頭頂上湛藍的天空很高很高。蟬鳴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晚上睡覺不開空調也不會熱得翻來覆去睡不著。
陸陸續續的,開學的日子到了。
最先走的人是方嘯,他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頭上還頂了個棒球帽,兩只手搭在我和邊巖的肩膀上:“A市離T市不遠,你倆有時間來找我玩啊。”
又拍劉楊的肩膀說:“等哥幾個有錢了打個飛的去找你啊。”
劉楊笑道:“好啊方記者。”
方嘯走后不久,A大也要開學了。
走之前劉楊來找我,說了句讓我聽著很受用的話:“那天你和邊巖走在前面,我看著你倆的背影,突然就覺得……好像你本來就應該是喜歡邊巖的,你倆本來就該在一起的。”
我厚著臉皮替他做了個概括:“你是想說我倆挺配的唄?”
“啊……就,就那麼個意思,”他擺擺手,“含蓄點,別說的太明顯了……”
我倆笑一會兒,他問我:“盧沛,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邊巖啊?”
我想了想說:“有點把握的時候吧……不過,我肯定會盡快攻略邊牙牙的。”
他笑起來,又說:“那……如果你要說了,記得告訴我啊。”
“那不廢話麼?”
他笑笑,臉上的表情猶豫一下,又說:“那……在你想好要告訴邊巖之前,我跟誰都不會說這件事情,就算是猴子,就算是邊巖來問我,我也會撐住了不說,但是盧沛,如果哪天你想好了,需要我幫什麼忙的話,你就……那什麼……盡管說。
”
“放心吧,”我把胳膊隨意地搭在他肩膀上,“跟你,我可沒那麼客氣。”
說真的,我挺感激劉楊的,在那些孤立無援的日子里,有一個朋友能為了我而接受一些他本來覺得無法接受的事情,又能夠尊重我的一切選擇,這讓我能夠更加有勇氣去面對自己對于邊巖的感情。
但我始終也沒找到機會和他說聲謝謝,不過我倆之間,本來就是不言謝的。
離開B市的前一晚,邊巖來敲我家的門,門一開,他把頭探進來:“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我正站在大廳里接受我媽對我的諄諄教導,見是他,趕緊勾著他的脖子把他拉進來。我媽果不其然停止了嘮叨,換上了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巖巖過來啦?”
這前后的表情轉變讓我目瞪口呆,如果不是我和她老人家長得還挺像,我真要懷疑自己是充話費送的了。
“巖巖啊,叔叔阿姨不跟著去,這麼多東西你們拿得動啊?”
邊巖笑著說:“阿姨,要是這些東西都拿不動,我們倆就白長這麼高了。”
“我說要跟著去,沛沛就不讓,這孩子長這麼大就沒自己套過被罩,我真怕他把自己也套進去。”
邊巖撲哧一聲笑出來。
“……”我媽為什麼這麼不遺余力地坑自己兒子?
我趕緊反抗:“我套過啊媽,再說你剛剛不是給我親自示范了一遍,我這麼天才還能連被罩都不會套嗎?而且不是還有邊巖嘛,牙牙肯定會套,是不是?”
他猶豫一下:“呃……”
我就知道他不會!
但他非嘴硬說:“呃……理論上是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