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筆下不停,心里卻偷偷嘆了口氣:唉,喬易夏這張臉是很好看啊,就算讓我回爐重造一次,也不一定能精致成這樣。
而且成績上也能和邊巖匹敵,哪像我啊……如果我是邊巖,大概也會選擇喜歡喬易夏吧。
離放學還有幾分鐘,教室里的談話聲漸起,看來大家都畫得差不多了。崔放走到喬易夏身邊,低下頭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喬易夏點點頭,從窗臺跳了下來。
“盧沛,”他走過來,手里拿著那本《追風箏的人》,“能把這書借我看完嗎?”
我正完善細節,聽他這麼說,抬頭笑道:“可以啊,拿走吧。”
他和我道了謝,轉身走了出去,崔放跟著他后面,也一起出了教室。
等了幾分鐘,教室里的人陸續走光,我走出教室,往最東邊的諾貝爾班看了一眼,邊巖仍沒出來,可能正有什麼事情,就順便去了趟衛生間。
回到教室的時候,邊巖正站在我的畫板前,微微俯身看我的畫。
我甩著手上的水:“下課了?”
“剛下。”他沒抬頭,還是盯著畫板看得很認真。
我猛然想起那上面是剛剛畫的喬易夏,見他看得目不轉睛,突然從心底涌上一股酸澀感,我干巴巴地開口解釋:“喬易夏剛剛來給我們班當模特了。”
“哦…… ”他絲毫不打算在我面前掩飾目光,仍盯著那幅畫輕輕說,“你畫得很好啊,神韻、氣質,都很貼合。”
我差點一賭氣要說出“你喜歡那送你好了”,但話到嘴邊又強自吞了下去:真送給他了那還了得?看不見人的時候還能看畫,而且還是我畫的,那我得多憋屈啊。
第21章 畫畫2
開學兩個多月,我逐漸發現我同桌方婧的一個過人之處:沒談過戀愛,但是說起愛情理論來卻是一套一套。而且她的靈感來得快如閃電、神不知鬼不覺,常常上一秒還在和數學題死磕,下一秒就突然冒出一句“愛情箴言”。
由于這周不休周末,因此就算是周五晚上,班里也還是有二十幾個人留下上晚自習,我好不容易靜下心來做題,正和一道數學證明題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我同桌突然拿胳膊肘碰了我兩下,小聲叫我:“哎,盧沛。”
我以為她要和我討論題目,隨口問到:“怎麼了?”
“你知道一個人為什麼會喜歡另一個人嗎?”
“……”我已經習慣了她這種神神叨叨的說話方式,不走心地問了句:“為什麼?”
她拿筆抵著下巴頦,目光幽幽道:“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要麼是因為那個人和他很像,要麼是因為那個人和他很不像。”
我敷衍地點頭:“……有道理。”
“人啊,很容易愛上和自己不同的人。”她手里的筆在半空中重重點了兩下,似乎對自己的新理論頗為滿意:“你看啊……這就是為什麼書生總會愛上大字不識一個的女妖精,而花花公子卻往往栽在灰姑娘身上啊!不行,我得趕緊記下來。”
她發表完這番言論,低頭從桌洞里翻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子——每當她想出一條“愛情真理”,就要馬上記在這個小本子上,她有個相當遠大的目標,就是將來出一本愛情小冊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成竹在胸:“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方家大小姐的愛情秘籍》。
”
……說實話,這樣的名字和內容,讓我很為這本小冊子的銷量感到擔憂。
這天晚上騎自行車回家的時候,邊巖盯著那幅畫的場景仍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他盯著那幅畫看了大概有……一分鐘?還是兩分鐘?或許不止吧,要不是我過去拉他吃飯,說不定他還會再盯上二十分鐘。
什麼時候他才能盯著我看二十分鐘啊?
夜間的風撲頭蓋臉地吹過來,我逆著風前行,一路上騎得艱難無比。樹枝上稀稀落落的干枯黃葉固執地不肯凋落,這時被風吹得簌簌作響,樹影映在地面,看起來張牙舞爪。
照理說,我同桌晚自習時發表的那番鬼話在當時對我來說根本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沒往腦子里去,但偏偏在這個狂風呼嘯、樹影重重的時刻,那句“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要麼是因為那個人和他很像,要麼是因為那個人和他很不像”,鬼使神差地在腦子里冒了出來。
難道……邊巖喜歡喬易夏,不止因為喬易夏長得好看,還因為喬易夏和他很不同?這樣想來,那句鬼話好像也有那麼點道理啊:喬易夏話不多,氣質清冷,很有神秘感,和天性活潑的邊巖迥然相異。
還有,邊巖各科成績都很好,數理化就不用說了,就連語文也考過一兩次最高分,偏偏英語有時候排不到第一梯隊里去,而喬易夏的英語成績卻幾乎次次都是級部第一。
我越想我同桌的那句話越有道理,所以說……邊巖其實是容易被“和他很不像的人”吸引的?
唉,從小到大有一多半的時間我是和他混在一起的,讓我上哪兒擠出點神秘感啊?
——
周日晚上,由于老師不布置作業,班里僅剩兩三個同學留下上晚自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