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他臉轉過來抬頭看我,“這是喬易夏的貓麼?”
“他說是只流浪貓,不過他倒是一直來喂食。”
邊巖“哦”了一聲,把手放到小貓頭頂一下下摸著,過了一會兒又開口問我:“這是咱們學校的炸魚吧,你去食堂買的?”
“喬易夏放學的時候給我的,他說怕貓餓死,讓我帶過來給它吃。”我也蹲下來,胳膊肘碰碰邊巖:“哎,你有沒有覺得喬易夏挺神秘的?”
“嗯?”他轉過頭看我,眼神在昏黑的樓道里閃著光。
“就是……對人挺戒備挺冷淡的,但是對流浪貓還挺好的,”我自顧自分析著:“可能喬易夏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冷漠?”
邊巖垂著眼睫,沒立刻回答我,看起來像在思考什麼,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了句:“或許吧。”
我見他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以為他不感興趣,便站起來拍拍他頭頂:“走吧,上樓去,今天作業那麼多。”
他點點頭,站起身來的時候看了我一眼,光線太暗,我看不清他目光的深意,但總覺得和平時的邊巖很不一樣。
兩個周之后,我再看見那只流浪貓,發現它比上次圓潤了不少,看起來油光水滑,走起路來圓乎乎的屁股在后面一擺一擺。
怪不得喬易夏之后再沒托我送過吃的,看來這貓最近過得不錯啊。不過,它是怎麼做到在兩周之內生活水平發生了這麼大改善的?
那次月考之后,我開始收斂起自己吊兒郎當的態度,對成績上心起來。
我又像初中那樣,以各種借口跑去找邊巖借書。邊巖的字比以前的幼兒園字體改變了不少,雖說仍不能稱為一手好字,但看起來圓圓的倒給人一種可愛的感覺。
他書上的記得東西不多,但明顯進度很快,已經把老師沒講到的地方做了標記。
那天大課間我找他還書的時候,邊巖正坐在窗邊,胳膊肘撐在課桌上,歪著頭認真看書,我見他們班零零落落坐著不多幾個人,便沒在門口喊他,徑直走到他旁邊,擋住了從窗戶瀉下來的陽光。
他抬起頭,見是我,彎起嘴角朝著我笑:“怎麼啦?”
我把書放到他桌角:“還你書。”
“用完了?”他放下手里的筆把面前的書合上,胳膊舉起來伸了個懶腰,睫毛交錯地顫動著。
我把目光從他臉上收回來,落到桌子上那本書的書皮上,見不是我們平時用的課本,拿起來看了兩眼:“奧賽?”
他趴到桌子上看我,點了點頭說:“嗯,數學老師建議我試試,說參加自主招生會有優勢。”
我隨手翻了一頁,各種分號跟號和字母公式,只看一眼就讓我覺得頭大。
天知道這些三角形和圓形組合起來怎麼能搞出這麼多幺蛾子。
我把書放下:“幾月考試?”
他頭埋在胳膊里,聲音聽起來悶悶地:“明年九月。”
他的頭發在陽光下變成了很柔軟的栗色,我沒忍住,把手放到他頭發上揉了兩下,和看起來一樣,軟軟的。
他直起身子倚著后面的桌子,脖子仰起來看著我笑,一臉傻氣。
我盯著他仰起的脖子和上面微凸的喉結,一時間有些出神,直到他高高舉起一只爪子在我眼前晃悠才回過神。
“想什麼呢?”他懶洋洋地問我。
其實我想把手指插到他頭發里,想俯下身親他,想舔一下他微凸的喉結。
但我咽了一下喉嚨,匆忙在腦子里揪出一個念頭:“呃……突然覺得你像咱們樓下那只貓。”
“啊?”他看起來神色迷茫。
我慌不擇路地掩飾剛剛的走神:“那個,咱們樓下那只貓,最近胖了不少……是吧?”
“盧沛,”他仍仰著脖子,斜著眼睛看我,“你什麼意思?”
我這才意識到前后兩句連起來不太對勁:“啊?我不是說你胖了……”
他一只手擺出個八字,伸長了胳膊對著我,一只眼睛瞇起來像要瞄準我,嘴角朝一邊勾著。
我腦子里一炸,慌忙避開他的目光,撂下一句:“快上課了,我得趕緊回教室了。”便從他身邊匆匆走了過去。
我邊走邊想,這陽光大概有毒,把邊巖的每個動作和神情都映照得無比勾人,再在他旁邊多待兩分鐘,我怕自己會忍不住俯下身親他。
第12章 禮物
白晝一天比一天短,我們早晨出門的時間卻一天比一天提前,常常我們騎著自行車去學校的路上,太陽還沒露頭。熹微的晨光下,我們呼出的一團團白氣很快隨風散去。
這年冬天下了幾場大雪,厚厚的沒過膝蓋。每到這個時候,自行車就被我們徹底拋棄,方嘯邁著兩條長腿在最前面大刀闊斧地開路,我們幾個則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走到公交站點。隨手彎腰抓起一把雪團成一個球,互相打著雪仗,等待13路車的到來。
幾場大雪過后,年關如期而至。在鄉下陪爺爺奶奶過完年,回到城里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邊巖。
我抬手敲了敲門,豎起耳朵聽著里面的動靜。
還沒聽清,門從里面拉開了,是邊巖他媽開的門。我擺出笑臉彎腰作揖:“邊阿姨過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