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自己跟自己較勁,越較越覺得心煩。
當天晚上,我對著鋪在桌子上的試卷呆坐了一晚上。滿腦子都是邊巖對著那女生講題的畫面。
邊巖睫毛那麼長,垂下眼睛講題的時候,豈不是都被那女生看了去?
邊巖身上的味道那麼好聞,那女生離他那麼近,是不是都聞到了?
邊巖越湊近看越好看,那女生是不是也發現了?
我腦子里的怪念頭越冒越多。
窗外開始刮風下雨,雨點噼啪敲在窗上的聲音,和我的心跳一樣急促。
第9章 道歉
這一晚狂風刮了大半宿,我躺在黑漆漆的房間里輾轉反側,腦子里一會兒浮現出邊巖給那個女生講題的畫面,一會兒又想起邊巖訕訕地把胳膊從我脖子上收回去的表情,耳邊還不斷響起他說的那句“不好意思啊,讓你們等太久了”。
靠,什麼叫不好意思,用這麼客氣的語氣是要找打嗎?!
我一開始越想越氣憤,到后來又覺得這話聽起來帶著濃濃的委屈,不自覺自責起來:人家女生找他問問題,他能撂下人家不管嗎?我怎麼能因為這事對他語氣不好?
想想今天放學他也一句話沒和我說,邊巖肯定是生氣了,要我我也生氣啊,從小到大無話不說的好兄弟,因為多等了幾分鐘就開始亂咬人,擱誰誰不窩火啊?
唉,盧沛啊盧沛,你是得狂犬病了嗎?!你明明喜歡邊巖,怎麼舍得對他甩臉色?
我平躺在床上,拳頭漸漸握緊,默默對自己說:明早我一定得跟邊巖道歉。
這晚我不知折騰到幾點才睡著,然后我又做了個夢。
夢里我和方嘯劉楊仍等在邊巖他們班門口,邊巖在教室里給站在他旁邊的女生講題,講完之后他抬眼看著那女生問她聽懂沒有,那女生羞澀地點點頭,說還有個問題要問他。我似乎有了預知能力,知道她要和邊巖表白,一把推開門想沖進去,可方嘯和劉楊在后面拉著我沖我嚷道:“盧沛你瘋了麼,別去打攪邊巖的好事。”我急得抓狂,卻掙脫不開他倆,但邊巖似乎看不見我們,仍含笑看著那個女生。眼見著她扭捏著要表白出口,我搶先拼命大喊出口:“邊巖我喜歡你!”
一剎那,夢里的世界瞬間一片安靜,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下來,一臉驚訝地看著我,慢慢地,他們的表情豐富起來,好奇,鄙夷,嫌棄,我錯愕地張嘴辯駁:“我、我……”
“叮鈴鈴鈴……”床頭響起的鬧鐘拯救了我,把我從這場逼真的夢境中拉了出來,睜開眼,我的胸口急促起伏著,那種慌張驚惶的情緒仍包圍著我。
我坐起來,倚著床頭平息了一會兒,這才慢吞吞地穿起衣服。
吃過早飯,我走下樓,空氣很潮,地面經雨水澆灌了一晚,濕漉漉的,被打濕的葉子泛著黃,落了一地。
劉楊已經把車鎖開了,正用紙巾擦著車座,我走過去打了個招呼,剛開了車鎖,方嘯和邊巖也走過來。
我擦好車座,跨過去一只腳支著地面。見到邊巖,我又慫了,昨晚做的決定卻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方式說出口。
唉,算了,我盯著濕乎乎的地面想,道歉怪別扭的,就這樣吧,反正這事都過去了。
我正想著,邊巖的聲音從后面傳過來:“哎?我車鏈子掉了。”
我掉過頭去看,他正蹲在地上看著自行車腳蹬那里,微蹙著眉。
方嘯走過去:“怎麼回事?我看看。”
劉楊也俯下身看,說:“我剛剛過來的時候咱們四個的車都被昨晚的大風刮倒了,我給扶起來了,是不是把鏈子摔掉了?”
方嘯看了兩眼說:“不行,咱們這蓋子是全包的,沒法裝上去,得找修車師傅把蓋子拿下來才行。”
我把車支起來停在原地,也走過去看。
邊巖抬頭朝門外看了一下,嘀咕道:“這一大早,師傅還沒上班呢。”
方嘯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晚上回來再修吧,你坐我們后座。”
“行吧,只能這樣了。”邊巖直起身。
方嘯邊趕著車邊轉頭朝他說:“來吧小牙牙,坐哥的寶馬,哥腿長。”
劉楊也湊熱鬧:“來來來牙牙,坐我的,我騎得穩。”
邊巖把車子鎖上,直起身,朝我這邊看了一眼。
我一直沉默著,這時才開口:“邊巖,過來,我載你。”
方嘯唯恐天下不亂地嚷:“別坐盧沛的,看他叫你叫得一點也不親切。”
邊巖和我對視了一會兒,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轉過頭笑著對劉楊說:“劉楊,我坐你的,你最靠譜。”
劉楊朝他豎起拇指:“有眼光,過來。”
我心里一陣不是滋味,表面上仍裝作若無其事,跟在后面騎著。
一場秋雨一場寒,昨夜那場雨洗去了夏天最后一絲悶熱,風一吹,讓人覺得寒惻惻的。
這下好了,我真把邊巖惹著了。也怨不得別人,誰讓我昨晚那麼大火氣?
我看著前面,邊巖坐在劉楊的車后座,劉楊時不時回頭笑著和他說什麼,畫面看起來那麼和諧。
他倆聊得越開心我心里就越不是滋味,胸口不知堵著一團什麼東西,壓得我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