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又涵很兇地一擰眉,壓低聲音罵道:“你他媽的能不能矜持點?!”
“矜持”這兩個字從他嘴里出來怎麼聽怎麼怪,葉開忍不住笑了一聲:“我都忘了。”
這四個字不知道觸到了哪里的雷區,眼見著燈光下陳又涵的臉色黑了。葉開原本站著,轉而倚坐在床沿,靠陳又涵很近,姿勢緣故,他的身體很巧妙地擋住了所有的視線。
陳又涵額頭上貼了小塊紗布,嘴角磕破淤青的地方也擦了藥酒,一副很慘的模樣,但看著很讓人心動。葉開湊近他,講話的氣息都吹拂在陳又涵的臉側和耳廓,“看來你還記得。”
余光瞥見陳又涵年輕性感的喉結滾了滾。
手掌撐上床頭,葉開低頭與他對視。
病房里很靜,只剩下新聞里主持人的播報聲,間或一兩聲咳嗽。
他更近地低下頭,吮住陳又涵柔軟的唇瓣。對方的身體瞬間緊繃,似乎立刻便要打人,葉開空著的那只手按住了陳又涵的胳膊,吮著他的嘴唇廝磨,而后退開。
“記起來了。”他語氣認真繾綣,但不無戲謔。
陳又涵握緊了拳,不知道用了多大的修養才硬生生按下了在醫院里打架斗毆的沖動。
葉開自言自語:“好青澀。”他講得很輕,陳又涵身體一僵,似乎聽清了,又似乎沒聽清。
·
陳又涵下班回來時看到葉開裹著毯子在玻璃花房里睡著了。茶幾上放著茶盞,抬手觸了觸杯壁,冷透了,只有陽光曬著的余溫。
葉開整個人蜷縮在休閑椅里,懷里倒扣了本攤開的書,赤著的雙腳露在外面。
陳又涵輕手輕腳地從他懷里取走書,手掌握上他漂亮的足弓。
葉開眉頭一動,由微蹙到舒展,繼而睜開眼睛:“你回來了。”
太陽還沒落山。
陳又涵俯身把他打橫抱起,凝視葉開兩秒才說:“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好像特別想你。”
葉開圈著他的脖頸,聞言把臉挨近他頸窩蹭了蹭:“時差沒緩過來,看會兒書就睡著了。”
他剛從美國回來沒兩天,睡眠紊亂,否則也不至于亂七八糟地做夢。
赤足落地,他重新泡了壺茶,再回來時被陳又涵拉著在腿上坐下,整個人都被他圈在了懷里。
陳又涵這次看得更久了些:“寶貝,怎麼覺得好久沒見你了?”
葉開以為他在說上學期各自忙著論文和上市沒來得及常常見面,但心里卻迅速掠過了一陣模糊的感受。似乎,他能體味到陳又涵這句話的深意。如同他在落日下見他,也有恍若隔世的恍惚感。
“我又夢到你了。”他在陳又涵嘴角親了親,忍不住笑了起來,“而且又親了你。”
陳又涵跟著笑:“這次又是什麼內容?”
葉開記得不多,醒來后便很模糊,何況又過了一下午,他用力回憶了一下:“你為了保護我打架,受傷了,我在醫院陪你。”
陳又涵挑眉:“又是高中的我?”
葉開點點頭,“你怎麼知道?”
陳又涵手抵著太陽穴失笑:“我高中還真的路見不平進過醫院。”
葉開一怔:“真的?”
“嗯,好像是康寧路后面的夜市巷子,以前那邊有很多夜店舞廳,治安不好。”
葉開坐直身體:“那你……救了誰?”
陳又涵抬眸看他一眼,“不記得了,”又笑,“怎麼可能記得,救完了連個謝謝都沒說就跑了。”
葉開緊繃的神經又緩緩松弛了下去。
他自嘲地揚起半個笑,覺得自己魔怔了。他挨著陳又涵的肩膀,討伐那個不說謝謝的陌生人:“好沒禮貌,竟然直接就跑了嗎。”
“嗯,”陳又涵用指腹摸了摸他柔軟的臉頰,“可能我看著也不太像個好人。”
葉開沒忍住莞爾,“沒有,你看著帥死了。”
陳又涵琢磨過來,覺得有點吃味。
“喂,搞搞清楚,你老公在這里。”陳又涵捉著他的手,吻落在他細致分明的指骨上。
“知道知道,”眼神似笑非笑,呼吸相聞間,他只手解陳又涵的領帶:“十八歲的你不是你?”
墨綠色暗紋領帶被扯開,陳又涵按住他胡作非為的手:“不一樣,要是你夢里食髓知味,跑去喜歡別的小男生怎麼辦?”
葉開抬手掐住他的下巴,吻上去前低語:“食什麼髓知什麼味?連接吻都不會……”
·
天轉瞬之間暗下來,華燈漸次點亮。阿斯頓馬丁在夜色中急馳,繞過海灣,駛入臨海別墅。
陳飛一牽著獵獵在寬廣得不可思議的綠茵草坪上散步,見車燈,還沒出聲臉上已帶了笑。
“大晚上的怎麼過來了?”
他松開牽引繩,獵獵汪了一聲,爪子已經撲到了剛下車的葉開身上。
陳又涵夾著煙甩上車門:“回來看看你,哪那麼多廢話。”
陳飛一才不聽他花言巧語,帶著笑冷哼一聲:“你省省吧!”
父子倆就不能好好聊天,夾槍帶棒的聽得人腦殼疼。葉開牽著獵獵走近陳飛一:“陳伯伯。”
他和陳又涵誰都沒改口,還是叔叔伯伯阿姨地叫著對方的長輩,雙方家里也沒有意見,反而都覺得很自在。
陳飛一拍了拍葉開的肩背:“怎麼樣,在美國讀研累不累?上半年又涵忙著上市,是不是都沒空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