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當然不是。這暗戀有點苦,才一個星期他的心就已覺得千錘百煉。喬楚備了一瓶三十來萬的麥卡倫,準備追人成功時給他慶祝,這兩天盡陰陽怪氣了:“看見沒,1972年的,知道下次重見天日是什麼時候嗎?我看得十年后。”
陳又涵退開一點,對葉開束手無策。他記著伍思久的話,像對待一只珍珠鳥,生怕自己貿然的喜歡會把他嚇得飛走。
他退而求其次:“我生日那天有空嗎?”
葉開明知故問:“你生日幾號?”
陳又涵忍辱負重:“八月七號。”
連回國的機票都買好了,葉開卻說:“在溫哥華。”
獅子座哪有那麼容易屈服,陳又涵找理由耍賴:“人到不了,生日禮物總有吧。”
葉開問:“你想要什麼?”
套子下在這兒呢。陳又涵看著他漂亮的眼睛,氣勢逼人:“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麼,我要你最貴的東西。”
這話聽著有點耳熟。
葉開怔愣,還記得當時陳又涵那囂張桀驁的答案。他起了個開頭:“我最貴的東西是——”
“時間。”陳又涵搶答。
“真心。”答錯了。
他不按套路出牌,陳又涵愣了一下,眼神溫柔下來:“這個也可以。”
葉開慌得緊緊抵住窗臺,話趕話地嘴硬說:“你想得美,不給。”
可怎麼聽怎麼像調情。
操,這天兒怎麼會聊成這樣?
葉開終于招架不了這樣的氛圍,忍不住求饒:“又涵哥哥,”他看著陳又涵的眼睛,很小聲地說:“……不要這樣對我。”
聲音里沒了氣勢,也失去了冷漠,像跌入獵人圈套的小梅花鹿,聽在陳又涵耳里輕顫而膽怯。
陳又涵一秒之間就潰敗了。
駕輕就熟的套路此刻都成了作繭自縛的網。
想觸碰,怕輕薄了他;想調侃,又怕他當了真。那些曖昧的小把戲長在骨子里,他天生就會,可葉開隨口說了一句他就潰不成軍,覺得自己是個欺負人的畜生。
“哪樣?”他咬著牙狠心問出來。
葉開硬著頭皮推開他,腳步輕重不知,一如他現在七上八下的心。他顧左右而言他:“我幫你問女老師的微信號吧。”
說什麼心里便想的是什麼。什麼“不要這樣對我”,原來是不要像對女老師那樣對我。
可在他心里陳又涵對女老師是哪樣?
陳總裁什麼情商什麼敏銳度?反應過來后,忍不住笑。獅子座的控場感又回來了,他悠哉悠哉地追上葉開:“我說過明年夏天之前不會再找了,你不信我?”
“信信信。”葉開一疊聲地說,低頭走得飛快,心里想,管我屁事。
但口罩下的冷冰冰早已融化。
不關陳又涵的事,一定是夏天來了太陽好熱。
蟬鳴聲越來越重,人走空了它們占山為王,喧囂得人心煩意亂。葉開穿過長長的林蔭道。兩邊老樹接成遮陰蔽日的弧形穹頂,光斑成片灑下,落在他的肩頭、發間、穿著白T的挺拔瘦削的身體上。他低頭走過,像少年泅渡一片波光粼粼的海。
陳又涵的心也被這些光點盛滿了。
“晚上有安排嗎?”他追上,想得到一個否定的回答。
“班級聚餐。”
……得。
“我送你。”心甘情愿當不怎麼順風的順風車司機,開的還是蘭博基尼SUV。
葉開沒跟他客氣,上車看班級微信群,順便給于然然發事項清單,結果發現他們已經熱火朝天地聊了十幾頁。
他隨便翻了幾下,有圖,順手點開,心里頓時不太想去了——桌上放著好幾打酒,還有一幅國王游戲撲克牌。
第28章
深灰色Urus線條鋒利曲折分明,有著與蘭博基尼跑車一脈相承的彪悍動力,可惜怪獸遇到寧市晚高峰也只有當綿羊的份。聚餐地方定在市中心,以四十邁極其尊老愛幼的速度熬過了西江大橋后,陳又涵一腳油門,終于把后面那個老別他的本田甩得沒影。車子駛進噴泉環島,引得一幫高中生競相拍照——直到葉開走了下來,眾人頓時起哄。
楊卓寧揣回手機嗷嗷叫:“有的人看上去地鐵公交打出租,其實背地里接送都是蘭博基尼!”
葉開眼神淡漠,拉下口罩,面無表情地看了眼楊卓寧,起哄的有一個算一個,全被他那眼神掃了過去。
等到眾人都噤聲——
“我打的滴滴。”他冷靜地說。
陳又涵:“……”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輕踩油門,在咆哮的引擎聲中吊兒郎當地說:“養車不易,麻煩帥哥給個五星好評!”
葉開臉都黑了,等車跑得沒影才發現書包又落在了他那兒。
夜幕降下,樓體漸次亮起燈光,交織成五光十色的瑰麗夢境。
公寓里有一個在學生黨中很有名的轟趴館,老板是土豪,當初直接買了一整層復式,每個館都是獨立的,而且隔音很好,門一關嗨到后半夜也不怕擾民。說是聚餐,進了房間一看,好家伙,垃圾食品大聯展,最健康的就是麥當勞雞翅了,烤串兒在鐵盤里碼成小山,小龍蝦裝了整整五大盆,啤酒可樂雞尾酒,花生瓜子爆米花,有人已經先拿著話筒鬼哭狼嚎地吼上了。
葉開自覺拿起一瓶蘇打水,戴上一次性透明手套,坐在餐桌邊邊看他們唱歌邊啃小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