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哦了一聲,一把搶回車鑰匙問如果有人一毛不撥該當如何,孟子燁馬上嘻笑不止,顧左右而言他,風是那麼的大,雪花是這麼的飄,弛弛我們進屋吧。
回到溫暖的房間里,兩個人打了一會游戲,午飯時辰已到,張弛燜了飯,洗了菜,便坐在飯桌旁等著孟子燁炒好菜開飯。
幾分鐘后,第一道菜便端上了,胡蘿卜炒油菜。
又幾分鐘,第二道菜上來了,大辣椒炒卷心菜。
再幾分鐘,第三道菜上,黃豆芽菠菜湯。
張弛終于忍無可忍,沖進了廚房。
孟子燁正舉著一個紅通通誘人的西紅柿仔細打量,疑是要與黃燦燦的雞蛋共炒,做一道紅黃相間的番茄炒蛋。
“你這是給人吃的還是給兔子吃的?”張弛把那盤胡蘿卜炒油菜端到他面前氣憤地質問。這色葉子經常挖空心思地搭配菜的顏色,不顧味道不顧常識,長此以往,用不著特意減肥,他也會形銷骨立。
孟子燁瞄了一眼那盤菜:“兔子能吃的人也能吃,而且你瞧這顏色搭配,紅紅綠綠多喜慶。”
“喜慶個頭,這菜一點油鹽沒有,原汁原味,你存心想把我變成難民是不是?”
“怎麼會呢,我想中午清淡點,晚上不是要聚會有大餐吃嗎。”孟子燁切了西紅柿,果真拿過雞蛋要打。
“小農意識,小農意識。”張弛氣得語無倫次,一把搶過雞蛋扔回籃子,抓過菜刀命令孟子燁:“去拿牛肉來。”
“是。”孟子燁眉花眼笑地去了,拿出牛肉放在菜板上,從背后摟住張弛膩聲道:“弛——你真好,來,啵一個。”說著就踮起腳來在張弛臉頰上叭叭親了兩口,親完了也不放手,貼在人家背上貓一樣地蹭。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張弛只好拖著他在臺前移來移去,燉上了牛肉柿子,又拎過魚來預備紅燒。幾個月來,在孟子燁時不時的兔兒菜戰術中,他做菜的本領是越來越高強了。
孟子燁把下巴擱在情人肩膀上,微笑著哼唧,他的弛弛真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就算明知他是故意的也會容讓他遷就他,總是用表面上是壓迫實際上是疼寵的方式來愛他,唉,到哪里找這麼好的人呢。孟子燁深信,那個下雨天,那個某人把泥甩上他褲子的早晨,就是他一生幸福的開始。
晚上的聚會其實是張弛與幾個高中時代的死黨組織的小party,已經持續了好幾年,除了林崢張弛之外,另外幾位是陳載道、沈春風、馬明友。陳載道在電視臺工作,此君人如其名,高高胖胖的卻一臉憂患,好象國家大事都壓到了他肩膀上,據說他父母都是大學教授,然而他對這種出身相當不屑,只是提起有關知識分子或中國文化或國人素質之類的話題,輒抨擊諷刺之,一副中國已死的架式。馬明友醫學院畢業,還在做實習醫生,斯文清秀,書卷氣濃濃的,五個人里就屬他最正常。而聚會的發起人和主要組織者則是那位姓沈名春風綽號阿關或關關的詼諧青年。孟子燁與張弛認識好久了才知道此人就是茵茵酒吧的老板,當時他馬上滿眼星星地問以后他去茵茵酒吧可不可以打折,阿關大笑說當然可以啦,張家小孟弟妹和林家歐陽大嫂是一樣待遇,張弛啊,弟妹想要一個人來喝酒呢,你是不是得罪人家啦,哈哈哈。
孟子燁聽后又羞又氣,張弛則冷冷告訴阿關若孟子燁來了不但不打折還要加倍,色葉子居然想撇下他一個人去酒吧,不可饒恕。經此一役,孟子燁對阿關就頗為忌憚。所謂人以類聚,這幾人包括林崢在內,骨子里其實都有點游戲人間嘻笑不恭滿不在乎的味道,若不是這樣,恐怕不會對好朋友是同性戀這種事若無其事。孟子燁驚訝之余,也不由得慶幸張弛能有這樣幾個死黨。
下午四點多,張弛就載著孟子燁繞到林崢家,載上那兩人到了本市一家星級酒店包房。四個人到的時候,發現其他人已經早來了。
如果沒有女人在場,男人的聚會根本就不堪入目。酒過三巡以后,眾人就原形畢露。
馬明友拉著林崢猜拳,一臉悍相,斯文不復,看得孟子燁目瞪口呆。
陳載道站在電視前,捧著麥克兩眼含淚唱起《駝鈴》,此人思想新潮,人卻意外地懷舊,以前的老電影歌曲差不多全會,這首駝鈴就是他的最愛,每次聚會都要唱,說是要以此體現他們五人的戰友情意,但每次唱完都要挨揍,歌唱得聲情并茂,實在是好,害得大家在新年就眼淚汪汪,只好揍他泄憤。
沈春風一手執著女友張茵茵的照片,一手執酒杯,喝一口酒看一眼照片,自得其樂。張茵茵遠在西南一個大學攻讀碩士學位,寒暑假才能回來,相思是何種滋味,沈春風最有發言權了,正在他傷情不已的時候,聽到老陳又唱起這首悲情老歌,不禁憤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