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燈又敲了一下結界,沒反應,仿佛剛才的聲音就是曇花一現。
他尋著那個悶聲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思考怎麼去往后山去。
前方就是聲音發源地,閑燈站定,看到了一團黑漆漆的人影滾在地上。
想必是從山上滾下來的,閑燈看了一眼四處,心想,也對,這后山黑的要死不說,晚上還不點一盞燈,如今秋天多楓葉,把山路都給鋪滿了,一時不慎踩空了也情有可原。只是不知道這個修士是從哪個地方滾下來的,要是矮一點的山頭還好,最多缺胳膊斷腿,要是從高處滾下來——現在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氣。
“喂,你死了沒?”閑燈站在遠處,喊了一聲。
這個人是從結界里面滾下來的,滾到了結界邊上就停住了,估計是被結界擋住了。
閑燈心里便是想救也沒那個本事。
他問道:“能動嗎?你是哪兒的修士?小清洞天的?”
問了好幾遍,那人都不開口。閑燈懶得再問,走近了一些,越走近,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就越清晰。他鼻尖動了一下,暗道:好濃的血腥味兒,這人滾到什麼地方去了?難道是從刀山上滾下來的?
這時,他想起了那個行蹤詭異的黑衣人。
“不好,恐怕里面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閑燈拍了一下衣擺,卻是有些著急:倘若是那個副洞主心懷不軌對小清洞天做出什麼事來,那也不是他管得著的。
再者,老君一直叮囑他不要多管閑事,管閑事就會惹禍上身,閑燈已經吃夠了苦頭,老君就是看穿了他的本質,所以才從來不讓他下山。
可是,轉念一想,蘭雪懷也在后山,他的心就七上八下的不穩了。
“別的管不著,蘭若還是要管一管的,他的事也不算是閑事。”
閑燈敲了敲結界,企圖弄出點動靜讓里面的人聽見。只可惜,那人傷的太重了,隔著結界閑燈都能聞到血腥味,而且對方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他這麼敲兩下,能聽見才有鬼了。
結界波動了片刻之后又沒了聲息,閑燈懶得再管這個人,準備抬腳往另一個方向走,看看那后面還有沒有能進去的地方時,躺在地上的人忽然動了一下,翻了個身,嘴里發出了一聲低吟。
閑燈腳步一頓,臉色一白,猛地轉頭:“蘭若?!”
這個聲音,不是別人,太熟悉了,正是蘭雪懷。天色太黑,閑燈看不清那人的衣物——當然跟他本人不樂意看也有關系,這會兒聽到聲音之后,閑燈的心一下子被吊了起來,他狠狠地砸了一下結界。
“蘭若!是不是你?”
他手掌被結界的反噬震的微微發疼,當然,此時也顧不得手中的這點疼痛。一瞬間,云鵲從刀身變作一直藍尾鳥兒,幽藍色地火焰瞬間包裹了這一處的結界,閑燈這些用了十成的靈力,同云鵲一起震開了結界。
結界終于露出了一小個口子,剛好能夠讓他經過。閑燈咽了咽喉嚨中翻上來的一口鮮血,暗道:小清洞天的結界果然名不虛傳,強行突破之后對靈脈的損害竟然這麼大。
他連忙走上前,將蘭雪懷從地上扶起來。對方還穿著走時的那件衣服,只是衣服上已經全都是鮮血,變得污跡斑斑,他的心口處,真有一道十分駭人的傷口,正在流血。
閑燈把自己的衣服下擺撕了一塊下來,又從懷中掏出了一瓶鎮痛止血的藥丸,碾碎之后灑在了布條上面,纏在蘭雪懷的胸前。
蘭雪懷被這個動靜給疼醒了,抬眼一看,閑燈正看著他:“你怎麼傷成這樣?”
蘭雪懷目光一凜,死死地盯著他。
閑燈道:“你干嘛這樣看著我?我要是不來你今天就死在這兒了!”
他原本還在糾結怎麼跟蘭雪懷說自己發現的那件事,畢竟元虛子怎麼說也是小清洞天的副洞主,他一個外人上人家家門口來造謠對方有不軌之心,這不是上趕著找死嗎。但看蘭雪懷這幅樣子,閑燈便已經猜到,里面出大事了,只是有結界的封印,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傳到外面去。
他一把抓起蘭雪懷道:“走!”
蘭雪懷仿佛才從驚詫中反應過來,反手握住閑燈的手,閑燈倒吸一口冷氣,被蘭雪懷抓過的地方已經多出了一道紅痕。
未免也太用力了些。
閑燈道:“這地方不方便說話,我們先回你屋里。”
蘭雪懷忽然開口:“不行,不能回屋里,直接走。”
閑燈面露疑惑,蘭雪懷道:“去蘭陵,找我父親。”
閑燈被蘭雪懷嚴肅的表情嚇了一跳,連忙道:“好,你說了算。”他看了眼被破壞的結界,繼續道:“小清洞天的結界一旦被破壞,里面的人一定知道的。事不宜遲,那就現在出發,你能走嗎?”
蘭雪懷點點頭,抿著唇什麼都沒說,往前走了一步。
誰知道,剛走出一步,他就吐了一口血。
閑燈立刻將他扶起:“算了,還是我背你吧。你這個傷勢能走路才怪。
”
說罷,不等蘭雪懷反應過來,閑燈就一把背起了他。蘭雪懷悶哼一聲,閑燈連忙問道:“我是不是壓到你的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