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今天一天的臉色都不太好,哪怕是更差也差不到哪兒去了。
云飄飄見到蘭雪懷,眼神一暗,仿佛老鼠見了貓,快速地在閑燈耳邊說道:“陰山子,如果你真的想通了再來找我,只是我的時間不多了,鳳棲恐怕很快就能感知到我的存在,你若想知道真相,就在明晚三更時分柳樹旁,我會在那里等你。”
說罷,地面上陡然拔高起一陣白霧,閑燈猝不及防的被白霧淹沒。蘭雪懷即刻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拽了出來,那只怨煞小鬼也大驚失色,瞪大了眼睛看到閑燈之后,連忙邁著小短腿一邊滾一邊爬地過來,化作了一團黑霧,鉆進了閑燈的衣袖中。白霧散去,云飄飄已經消失不見。
蘭雪懷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這黑霧,視線緩緩移上來,落在閑燈的臉上。
閑燈看到蘭雪懷,一時間說不好心里是什麼感覺。
他是很想見他的,又害怕自己見了他……被他討厭。
忽上忽下,頭也就暈的更厲害。
“小仙君……”
閑燈心中暗暗想道:我不是叫了韓一樹過來嗎?怎麼變成蘭雪懷了?韓一樹這人……辦事能不能有一件是靠譜的!
蘭雪懷如同冰霜一般地聲音響起:“怎麼,看到是我很失望?”
閑燈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你、小仙君,你路過的嗎?”
他其實覺得蘭雪懷應該是來找自己的,但是又怕自作多情,索性自己先退后一步,給自己留點兒顏面。
蘭雪懷道:“呵呵,你裝什麼,我是不是路過的你還不清楚嗎?”
閑燈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沒說話。
蘭雪懷拿出定海昆侖扇,塞到他手中:“你自己的東西自己拿好。
”
他說完,轉身就走。
蘭雪懷余光看著閑燈,咬牙道:死木頭,要是不把我留下來,你就死定了!
他走的極慢,走了幾步之后,閑燈還是沒有動靜。
蘭雪懷咬牙咬的愈發真情實感,捏緊了拳頭,放在自己的唇邊,用力的咳嗽了兩聲。這兩聲,可以說是假的不能在假了,要是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在這里,都能看穿——蘭雪懷完全是在裝可憐啊!
他咳嗽了兩聲之后,自己琢磨了一下這兩聲恐怕還不夠猛,于是斟酌了一下,醞釀許久,中氣十足,別扭的“自言自語”,用“小聲”的整條街的人幾乎都要聽見聲音說道:“我好像發燒了。”
閑燈手指微微一動,心里瞬間就被掛起來了。
蘭雪懷又走了幾步,慢吞吞地數道:三……二……
閑燈抬頭:“等等!”
蘭雪懷嘴角翹了一下,他很快壓下這個得意洋洋的笑容,心中暗爽道:哼,跟我玩兒冷戰?
“等什麼?我不是說過,以后再也不想見到你嗎?”
閑燈一聽他身體不舒服,哪兒還顧得上這些啊,連忙跑上來說道:“你哪兒不舒服?”
蘭雪懷裝模作樣地說道:“什麼不舒服,我不知道。”
閑燈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額頭,沒感到什麼發熱的地方,他馬上自我找借口:蘭雪懷總不可能是逗我玩兒才說自己發燒,一定是我現在身體溫度太高了,所以測不出來。
結果就他伸手這麼一摸,卻把蘭雪懷給驚到了。
——閑燈身上的溫度高的不正常。
再仔細一看,發現他的臉也紅的不正常,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蝦。
蘭雪懷反客為主,猛地抓著的手臂:“你發燒了?”
閑燈的腦子暈成了一團漿糊,聽到這句話,黏糊糊地開口:“什麼?你發燒了?我發燒了?誰、我?”
蘭雪懷心中評價道:完了,馬上就燒成白癡了。
他道:“你是蠢貨嗎?自己發燒都不知道?!”
其實閑燈方才造作的那麼一番事情,發燒是必然的。喝完酒之后身上的溫度還沒降下來,就跑出去被大雨淋的全身濕透,然后還穿著濕衣服站著跟云飄飄聊了這麼久,精神高度集中,劍拔弩張,現在忽然看到蘭雪懷之后,放松了下來,風寒這才卷土而來,氣勢洶洶,一下子就叫閑燈的身體軟了下去。
蘭雪懷抱住他——原本他還想問閑燈跟誰在這邊說話,現在也沒那個心思問了。
“你等著,我帶你去醫館。”
他拿起傘,抱著閑燈,就往最近的醫館去。
到了醫館,把閑燈放下之后,還去隔壁的成衣鋪子買了一套全新的衣服——自然是按照自己喜歡的樣式買的,一身黑色,夾雜著幾縷深藍。
替閑燈脫下衣服換上干衣之后,大夫的藥也開好了。
閑燈躺在床上,一雙手緊緊地拽著蘭雪懷。
蘭雪懷被他拽的走不動,只能耐心地開口:“你拉著我干什麼?”
閑燈生病之后人也虛弱不少,軟軟地開口:“你能不能別走……”
蘭雪懷:“我不走誰給你拿藥?你自己嗎?”
閑燈雙眼迷茫地看著他:“你是去拿藥的嗎?”
蘭雪懷:“那不然呢?”
閑燈又不說話了,模樣十分委屈,嘆了口氣,說道:“小仙君,你對我真好。”
蘭雪懷冷笑一聲:“人道主義罷了,最后一次,下次你再犯蠢我也不會理你。別以為我們之間能一筆勾銷了。
”
閑燈聽他舊事重提,大腦登時就被燒壞了。
人生病的時候就缺乏安全感,除此之外還會陡然伸出一絲大無畏的勇氣,他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閑燈從床上坐起來,追著蘭雪懷就要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