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下,連蘭雪懷都看了他一眼。
閑燈拿起筷子兀自吃飯,夾了幾道菜,又叫蘭雪懷神情一頓。他捏著筷子的手微微握緊,眼神暗了暗。
子玉實在不好意思坐在蘭雪懷的右邊,左邊被閑燈這個不看眼色行事的女人給坐了,右邊自然要讓出來給陳釵坐。
一頓飯吃得氣氛十分詭異,吃完之后,閑燈抹了一把嘴,先行上樓了。
他似乎就真的只是來吃飯的,撇下震驚無比的眾人,上了樓回到自己屋子里,用茶水漱了口之后就躺在床上思考起來。
在這里遇到蘭雪懷,他沒想到,還要一件沒想到的事情,便是蘭雪懷去了小清洞天。看他的樣子,應該在小清洞天中呆了一段時間了,不過——他去那里干什麼?
閑燈翻了個身,又想道:蘭雪懷怎麼這麼冷漠?
其實,這才是他最糾結的地方。原以為他沒認出自己來,自己也能憑借著厚臉皮搭上幾句話,但是萬萬沒想到蘭雪懷竟然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奇怪,太奇怪了!
他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當然,此事也只有閑燈自己在這里糾結了,要是換成唐棋樂來,唐棋樂準要說:他有什麼變化,他不是一直這樣不愛搭理人嗎。
閑燈自己沒察覺,蘭雪懷跟他在一起時,對他的態度和別人不一樣。他自己見過一個十分少年氣的蘭雪懷,便理所當然的以為大家見到的蘭雪懷都是這樣的。要不然,他現在的落差也不會這麼大。
“連搭話都搭不上……果然我還是得把瓔珞找回來才有機會跟他見上面,不然就憑現在這樣——”
他擅自跑走了,還給蘭雪懷的名聲一記重創,對方見到他,豈不是要把他抽筋扒皮活剮了?!
想到這里,閑燈不敢再想,立刻強迫自己去想今晚上遇到的邪祟。
誰知道剛開了個頭,他的小腹忽然就騰升起一股又酥又麻又狂躁的奇異感覺。閑燈眉頭一抽,一開始還沒注意到這點小小的變化——他剛才在樓下喝了幾杯果酒,便以為是這個果酒在體內作怪。
念了一遍清心咒,閑燈側過身子準備入睡。
下過雨的天氣應該是十分涼快的,特別是雨還沒停,絲絲微涼的雨汽從窗外傳進來,像只無形的鉤子,鉤的閑燈渾身都不耐煩起來。
他連續翻了好幾個身,翻到自己頭暈腦脹,神志不清,這才察覺出自己身體不對勁。
閑燈從床上勉力坐起來,發覺自己除了煩躁之意之外,還有股奇怪的悸動引得他渾身發熱。他起身去桌邊倒了幾碗水給自己喝,只喝了兩口就發覺沒用,此時,他暈乎乎地腦子里終于拼湊出了原因:三六九!
一定是那個鬼藥的發作時間到了!否則,普通的果酒喝下去,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距離上一次吃藥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因為吃下去之后身體并無任何不適,而且閑燈沒有想要逃跑的意思,所以這藥逐漸的就被他忘了。再加上合歡十三仙一直都跟在自己身側,如果需要解藥,只問他們一聲就好,也不用放在自己身上——不然,那兩人還不相信他。
這下好了,挑在這個時間點發作,真是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閑燈連忙穿好衣服和鞋子,顧不得外套,直接就往門口沖,到了門口的時候,發覺自己的面具沒戴,又折回來敷衍地在臉上亂貼一陣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貼好,推開門就從后院走去找合歡十三仙拿解藥。
剛走到樓梯口,他就遇到了熟人,正是祝梓淵。
此人似乎剛上樓,見到他的模樣,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臉色漲紅:“姑娘……”
閑燈是見不著自己的樣子了,只在心里想道:一定是很不登大雅之臺的。
他沒工夫應付祝梓淵,推開他就往外跑。祝梓淵心生奇怪,連忙追去:“姑娘,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閑燈恍若未聞,祝梓淵見他面頰發紅,眼角眉梢都是春情,雖不知他遇到了什麼事,但斷然不能由他一人大晚上的跑出去,便拽住他的胳膊,強硬道:“你要是有什麼麻煩,在下可以幫助你。”
閑燈反手就是一折,他體內的煞氣如同潮水一般翻江倒海的涌了出來,祝梓淵一愣,臉色一凜,暗道:這是什麼東西!
他目光往上看,看到閑燈一雙十足冷漠地雙眼,叫他渾身一顫,雙腿不自主的發軟。閑燈折他的手,卻沒折斷,從嘴里吐出來一個字:滾。
說完這話,閑燈的神智恢復了一些,又十分磕巴地開口道:“我是說……你離我遠一點。”
祝梓淵聽他還有商量的余地,又想開口問。
但是閑燈已經不在理會他,卻是也沒往外跑,而是找了個角落抽出了一段繩子,把自己的雙手給捆了起來。他方才發現,這個春心蕩漾三六九很容易讓自己身體失控,閑燈在那短短的幾秒鐘之內,是壓制不住體內煞氣的,索性先捆了自己的手,免得自己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