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雪懷說話從來不夸大任何一件事情,說能擺平就能擺平,說能做到就是能做到,因為是事實的緣故,往往他在做出承諾的時候,都顯得風輕云淡,同時也有一股少年的傲氣在其中。
這份夾雜在少年與男人之間的氣質,恐怕會叫任何一個女人都抵擋不住。
閑燈怔了一會兒,回過神,連忙低下頭。他又用手去摸了一下自己跳的相當厲害的心口,勉強平復了一下,說道:“小仙君,那我就要牢牢抱住你的大腿了,你可千萬不能丟下我不管。”
蘭雪懷哼了一聲,小姐脾氣又發作了:“真是廢物,勉為其難幫幫你吧。不過,你可別想多了,是你求我,我才幫你的。”
閑燈聽罷,覺得他可愛極了,于是在心中哈哈大笑,表面上給足了蘭雪懷面子,十分殷勤道:“小仙君說的是,是我求你的,仙君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我只能……”
蘭雪懷聽到這個,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暗道:他難道又要說以身相許了嗎?
這一回,比起第一回聽到閑燈暗示以身相許時多了幾分猶豫,所以沒有開口直接拒絕,而是糾結了一會兒。
他如果這麼說,我要不要答應呢?
這個蠢貨這麼喜歡我,三番兩次暗示以身相許……我之前已經毫不留情拒絕過一次了,沒想到他還不死心,若是這一次也拒絕了,他是否會傷心過度?
蘭雪懷心中轉了好幾個彎,不由想道:我倒是聽過不少有人因為情傷而自縊的事情,他會是這種人嗎?哼,看起來有幾分像,如他這般迷戀我,在被我拒絕,恐怕就要去自行了斷了。
——但是,蘭雪懷自認為自己對閑燈一點興趣都沒有,當然不可能一口答應他“以身相許”的無理要求。
若是馬上答應,萬一被對方誤會自己急不可耐怎麼辦?那不是讓他得意死了?還不得到處炫耀?美得他?休想!
罷了,又不能拒絕,又不能一口答應,只能緩一緩再答應他了。
閑燈不知道蘭雪懷心中所想,繼續把剛才那句話說完:“我只能來世做牛做馬報答你了!”
他說完,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
蘭雪懷一定能感受到他的誠心吧,一個人愿意給另一個人做牛做馬,甚至把來生都賠進去了,這還不足以表明他的感激之情嗎?
誰知道,蘭雪懷聽完之后,勃然大怒,指著閑燈鼻子道:“我要你做牛做馬干什麼?!你是蠢貨嗎!你去死吧!”
閑燈被罵的措手不及:?
蘭雪懷怎麼也沒想到閑燈憋了半天說了這麼一句話出來,真真是氣得肝都痛了。
也不知道是氣他不解風情,還是氣他榆木腦袋。
蘭雪懷罵道:“我是缺這頭牛、這匹馬嗎?!”
閑燈不解其意,但是老實聽訓,等了半天,發現蘭雪懷說完這句話之后不說了,看樣子就是在等他發表感言。可閑燈知道這時候自己不應該說話,因為在蘭雪懷氣頭上說話,他是說什麼錯什麼,這一點,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蘭雪懷擺明了要他說,他就是擠也得擠一句出來。
思慮再三,閑燈心想,難道他是不喜歡牛和馬嗎?
遂心平氣和,如同解開了世間最難的題目,醍醐灌頂道:“那我做羊也是可以的!”
蘭雪懷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表情仿佛懷疑起人生來。
閑燈被看的膽戰心驚,兩股顫顫道:“小仙君,我……”
蘭雪懷咬牙啟齒,美目都瞪圓了,哪怕如此,他生氣時,也有種種風情,叫人心曠神怡,他道:“你真是……煩死人了,我討厭你,我討厭死你了!”
說完,氣鼓鼓地拂袖而去,再不理閑燈。
閑燈莫名其妙被蘭雪懷討厭,心碎成渣,甚至他連蘭雪懷的袖子尾巴都沒抓到,更加痛心。這時,唐棋樂在那頭喊:“閑兄!過來幫個忙,你不要就站在那里看著!”
閑燈無法,只能暫時擱置破碎的心情,先去幫唐棋樂。
唐棋樂已經給最小的小師弟包扎好了傷口,好在傷口不深,也沒什麼大礙。
他轉頭看著閑燈,發覺他臉色不好,又見蘭雪懷不黏在他身邊,頓時明白了,用一種看戲的口吻說道:“怎麼,他又跟你吵架了?我說你們兩個在一塊兒,能不能有一個時辰是相安無事的。說吧,這次又是什麼原因吵架,我給你開導開導。”
閑燈頹然的坐在一旁,說:“蘭雪懷說以后要保護我,我感動極了,就告訴他,我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他。結果不知道戳到了他哪個痛點,他翻臉就不認人了,剛說了要保護我,馬上就要我‘去死’吧。他還說他不缺牛馬,我說我當羊還不行嗎?他就一邊說討厭死我了,一邊跑了。”
唐棋樂聽完之后,怔了片刻,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笑夠了才說:“閑兄啊閑兄,你真是活該打一輩子光棍。”
閑燈疑惑道:“這和我打光棍有什麼意思?你不是要開導我嗎,你給我分析分析,他為什麼翻臉?”
唐棋樂當然知道蘭雪懷為什麼翻臉,但是他心眼兒十足的壞,不告訴閑燈,只胡編亂造道:“這是正常的嘛,蘭雪懷給你許諾了這麼大的利益——你想想,正所謂利益是把雙刃劍,雙刃劍是什麼意思?雙刃劍的意思就是他可以保護你,他也可以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