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可憐,似雨打落花。要不是成日板著個臉,他必然是很令人憐惜的。
這位葉雨雖然模樣也是一個頂尖俊俏的,不過比起蘭雪懷還是差的遠了。
閑燈對他毫無興趣,便又想要躺回去繼續睡覺。左右他也是在做夢,于是也懶得理夢里的人。
不過雖然他想睡覺,但是“夢里的他”卻依舊坐直了身體,右手撐著下巴,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自己的耳墜。閑燈這才注意到,他雙耳都掛著一只深藍絲穗樣式的耳墜。
葉雨越走越近,最后來到樹下站定,他手中提了一個食盒,抬頭道:“仙門各派的人都已經到了無妄山腳下,你現在還不走嗎。”
閑燈聽了這話,只覺得奇怪,夢里的他回答道:“走?我為什麼要走,他們上趕著送死,我做做好事,成全他們。”
閑燈意識困在夢里,心中憤憤想道:此人好兇殘。
葉雨眉頭蹙起,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要說這樣的話。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你以為你一個人能扛過他們嗎?”
閑燈狂妄道:“當然。”
葉雨一時語塞。
閑燈聽到“自己”又道:“倒是你,名門正派的少主,天天往我這兒跑干什麼,不知道我是魔頭嗎,小心我把你殺了。”
葉雨此人,氣質冷冷,頓了半晌,才無奈道:“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
閑燈哈哈一笑,撥弄自己的耳墜更加頻繁:“你帶吃的了?讓我看看,我沒吃飯,餓死了。”
夢中的他從樹上跳下來,把閑燈自己給嚇了一跳。
葉雨打開食盒,里面林林總總擺了些菜式,閑燈順勢去看,發現湯菜都是熱騰騰現做的,都是自己愛吃的東西。
夢里的人餓極了,拿起筷子就一頓亂塞。閑燈自己知道自己在做夢,所以也知道品嘗不出嘴里的食物是什麼味道。
吃完,他抬起頭,又看了一眼葉雨。對方穿著一身白,腰間別了一把玄色上品仙劍,頭發沒有束起,散在背后,頂上攏了一張銀網,發尾是用一段白繩扎著,倒是別致。
閑燈問道:“你今日怎麼不束發?換發型了。那件發飾是什麼,我從未見你戴過。”
葉雨道:“我說了你就會注意嗎。”
閑燈滿不在乎道:“不會。問問而已,我注意一個男人干什麼?”
葉雨等他吃完,遲疑了片刻才開口:“你還記得上個月,在南疆擊殺的一條還未化形的蛟嗎。”
閑燈拍拍手,站起身,“忘了。你要說什麼?”
葉雨搖頭:“沒有了。”
他發間這件多出來的事物,正是用蛟體內的筋所制。一月前,閑燈用不著這段蛟筋,曾將此物贈與他。現在想來,大約不是贈的,是他多出來不要的,扔垃圾堆也是扔,扔給他也是扔,對閑燈而言,兩者并無區別。
吃飽喝足,夢中的“自己”站起身,往無妄山上走去。
葉雨緊隨其后,問道:“你真的要攻打修真界?”
閑燈摘下路邊樹上的一個果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沒興趣。”
他問道:“外面是這麼造謠我的?”
葉雨點點頭。
閑燈哈哈笑道:“俗話說,騙別人之前先騙自己,把自己騙到了,才是真正的成功。看來,你山下的那幫修士同門們已經到了已臻化境的水平。”
葉雨道:“你不要說笑了。我是來帶你走的。”
閑燈沉下臉色,道:“哦?你說笑的本事比我高明多了。
煩不煩?”
葉雨被他冷冷一瞥,也沒走,固執地跟在他身后。
沿路陰山門生見到閑燈,觀其神色,冷漠非常。感其威壓,如暴雨臨世。眾人無一不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的避開,不敢走錯一步,不敢多說一句。見到后面的葉雨,才稍稍放下緊張,喊了一聲“葉公子”。
到了山頂,顯現出一個十分簡陋的木屋,籬笆攔了一圈,不過攔不住什麼人,基本等于沒有門,跨過一條清澈的小水溝就到了院子里。正中間有個七拼八湊的木桌,一張椅子。
閑燈坐在椅子上,隨手翻閱起桌上的半本殘卷。
葉雨又開口:“你不管你自己,那無妄山上的那些門生呢?也任由他們被殺了?你在看什麼?”
閑燈挑了最后一個愿意回答的開口:“無字磐石的殘卷。”
葉雨臉色一變,“你就把它放在這里?”
閑燈道:“不然呢?找個地方燒柱香天天供起來?我沒地方給你坐,你念完經沒有,念完了就趕緊滾下山,免得你叔叔伯伯來問我要人,說我這個邪魔外道蠱惑你,煩死我了。”
葉雨道:“……你一定要這麼說話嗎?”
閑燈:“是,被你煩死,快滾。”
葉雨抿了抿唇,恨道:“我不要!不滾。”
他推開了閑燈,把唯一一把椅子搶過來坐下:“我就坐在這里。”
閑燈被他推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挽起袖子道:“小混賬,反了你。”
葉雨大概頭一回做這麼出格的事情,一向很薄皮的臉泛起了一陣羞恥的紅暈:“你既然說我混賬,那我索性坐實了,混賬到底。要怪就怪你自己,當初我沒求著你救我,也沒求著你養我,是你先招惹我的!”
閑燈無語,懶得理他在這兒撒潑:“你愛坐這兒就坐這兒,我回屋里去。
”
說完,他就鉆進屋里,不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