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欽不置可否地說:“這是我家。”
“……哦,”向寧干巴巴地應聲,偷偷看了眼文亭,文欽卻已經走了過來,道,“你們今天去哪兒?”
向寧說:“我,我們——我們去布匹店,我媽說讓我去布匹店買幾匹新料子……所以,所以我就讓亭亭和我一起。”
文欽聽著他口中的亭亭兩個字,眉梢一挑,一只手搭在文亭肩膀,道,“那正好,一塊吧。”
向寧睜大眼睛,愣愣地說,“四,四哥也去?”
文欽笑了下,道:“正好給亭亭做兩身新衣裳。”
向寧:“……哦。”
文欽去換衣服,向寧拉著文亭躲一邊,忐忑不安,小聲地說:“你哥怎麼也去啊?”
文亭也小聲地說,“哥哥說和我們一起去散心。”
向寧苦著臉,“四哥在還散什麼心,我心都要吊起來了。”
文亭說:“沒事的,你不要怕,我哥又不吃人。”
向寧嘟噥道:“不怕才怪了。”
文亭想起什麼,湊過去問向寧,二人腦袋挨著腦袋,“咱們待會兒真去看布料嗎?”
向寧渾然不覺,壓低聲音說,“當然不是……”
還沒說完,文欽聲音已經傳了過來,道,“在說什麼?”
向寧倏然站直身,頭搖的像撥浪鼓,“沒什麼。”
文欽看了他一會兒,看得向寧心里直打鼓,幾乎就要和文亭說下次再一起,就聽文欽說:“那走吧。”
向寧:“……哦,四哥請。”
禁果8
向寧小時候很羨慕文亭,有個這樣厲害的哥哥,兄弟感情也好,他和他哥哥就不一樣,三天兩頭打架。
可年紀漸長,隱約覺得他們太親近了,不像尋常兄弟。可一想他們打小相依為命,又釋然了。
直到后來有一回,他親眼看著文欽把一個沖文亭吹口哨,還動手動腳的小流氓打得頭破血流,對方哭爹喊娘,文欽眼都不眨,踩著他的后背把人往地上摜,說,睜大你的狗眼給我把人看清楚了,以后見了我弟,繞道走,別臟了他的眼睛,懂了麼?
小流氓腦袋磕咋在地上,滿嘴都是血,懂了,懂了,他向文亭求饒,有幾滴血濺在了文亭青色的長袍袍角。文欽說了聲滾,抬起腿,小流氓連滾帶爬地跑了。
文亭小聲地叫了聲,哥。
文欽應了聲,在文亭面前蹲下身,拿衣袖擦了擦袍角,血跡洇開,擦不干凈,文欽站直了身,握著文亭的手腕說,衣服臟了,回去哥給你洗。
他沒看向寧一眼,向寧卻從文欽動手開始就嚇得臉都白了,不敢出聲。
自那次后向寧見了文欽就恨不得繞道走。
向寧慢了兩步,看著文欽握在文亭手腕上的手指,二人一道走著,文亭好像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向寧忍不住想,要是他哥這麼握著他——向寧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估摸著和他哥又要打一架。
哪有兄弟這麼黏糊的,向寧在心里嘀咕。
“向寧?”
突然,向寧聽見文亭喊他,抬起頭,卻見二人已經停了下來,都看著他,向寧茫然的啊了一聲。
文亭問他,“怎麼走?”
向寧看了看四周,抬手一指,道:“這條路,去連記布莊。”
文亭點了點頭,說:“向寧,你怎麼離我們那麼遠?”
向寧尷尬地笑笑,“沒事兒,我跟得上,跟得上。”
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后來到了連記布莊,看料子也看得馬虎,反倒是文欽當真仔細地挑起了布料。
向寧到底是忍不住,看著和掌柜的說話的文欽,磨磨蹭蹭地湊文亭身邊,說,“文亭,你出來。”
文亭站在一匹料子前,回頭看了眼文欽,他哥哥個兒高,面容輪廓冷硬,看著很有壓迫力,手里卻摩挲著一塊緞面,和掌柜的說著什麼,掌柜的也看了眼文亭。
文亭和向寧挪到門邊,向寧嘟囔道:“你和你哥也太那什麼了。”
文亭不疾不徐地說,“那什麼?”
向寧抓了抓腦袋,說:“你看哪家兄弟像你們這樣的,你都這麼大了,你哥還什麼都管著你, 太奇怪了。”
文亭道:“我們一直都是這樣。”
向寧說:“你難道不會覺得不好嗎?”
文亭輕聲說:“這樣很好。”
向寧愣了愣,實在不知說什麼了。
文亭轉移話題,道:“你不是說我們不是來看布料的嗎?”
向寧猛地一拍腦袋,說,“對,我忘了,”他眼神有些游移,臉頰竟然泛起了紅,文亭安靜地看著他,向寧不好意思地說,“就是,就是想給你看個人。”
他在文亭耳邊說,“你看那邊,那個,賣傘的。”
文亭循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個小攤子,擺著各色的油紙傘,打開了幾把吊著,傘面精致,描花畫鳥栩栩如生,卻都遠不如站在傘中央的人招人眼。
那人大概三十來歲,穿了身旗袍,身材玲瓏,頭發燙著卷,一雙帶著笑的含情桃花眼尤為出挑,透著股子成熟女人的風情。
文亭眨了眨眼睛,說,“她怎麼了?”
向寧臉上露出靦腆又羞澀的笑,在文亭耳邊說,“她,我喜,喜歡的姑娘!”
文亭:“……”
禁果9
向寧看著文亭的表情,不滿意了,咕噥道:“好兄弟才同你講的,你這是什麼反應?”
文亭說:“你認識她嗎?”
“認識啊,”向寧理所當然道,“她叫趙苓春,賣傘的,你看,她傘做的可好了。”
文亭:“……向寧,她說不定已經成家了。”
向寧道:“是成了,可還沒拜堂就死戰場上了,她是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