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介意聽斯悅說這些,不管是否與江識意有關。
江識意也是斯悅過去的一部分,不管缺失了哪一部分,斯悅都不是完整的。
白簡深愛斯悅,當然深愛斯悅的全部,不管是他的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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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北這段時間的天氣見了鬼一樣的晴朗,人魚不愛這樣的天氣,但人類喜歡。
白簡處于中等水平的喜歡,他反正呆在室內,他花園里的花啊草的喜歡。
青北本地幾個氣象專家說,青北今年的霧霾天與陰雨天,會比往年降低三分之一,大家可以趁此機會,郊游,游泳,沖浪,戀愛。
不過青北作為著名的沿海城市,有最出名和唯美的伊禾海灣,這段時間天氣好,外地游客暴漲。
溫荷在給斯悅挑禮服。
不對,是斯悅在給溫荷挑禮服。
斯悅的婚服是白簡早就決定好的,兩人都是純手工定制的純黑色西裝,只不過斯悅拒絕了穿皮鞋,白簡放在他腳邊讓他試,他充耳不聞。
“你要穿球鞋?”
“皮鞋顯老。”
“……”
斯悅靠在沙發上不停打哈欠,他已經看溫荷換了不下十套禮服了,魚尾裙,旗袍,單肩,雙肩,包肩,白的黑的紅的……旁邊幾個上門服務的設計師和助理卻一點倦色都沒有。
“夫人穿黑色顯白!”
“夫人氣質真好,穿什麼都好看!”
“紅色喜慶!”
斯悅撐著腦袋,看著溫荷,溫荷不到四十歲,除了被斯江原氣過,一直以來都是養尊處優的,斯悅以前總覺得她像姐姐,不像母親,她會給自己最大的自由度,和周陽陽他們的母親都不一樣。
但在此刻,他看著溫荷臉上溢出來的笑,幾個設計師夸她有福氣,又說了一堆祝福詞,姿態向來優雅又疏離的溫荷這次完全招架不住。
溫荷在最開始簽協議便為沒有婚禮替斯悅感到委屈。
“發什麼呆?幫媽媽看看,哪個好?”溫荷戳了戳斯悅腦門兒。
斯悅想了想,“那個黑紅色的旗袍吧。”
到小腿處的裙擺,黑色面料,外層是手繡的一只繞著整面裙擺的鳳凰,羽翅是紅色的絲線,滾邊和盤扣也是紅色,看著不沉悶,但也不過于夸張。
“鉆戒選好了嗎?”溫荷問道。
斯悅舉起手,“就用這個。”
“摘下來又戴上?”溫荷有些疑惑,“重新買一對比較好。”
斯悅趴在椅背上,懶洋洋的,“買那麼多我又戴不了,沒必要。”
斯悅對這一類東西不太熱衷,不管它們代表的意義是什麼。
況且,這戒指上面已經有了他和白簡的名字。
沒有必要再去定制第二枚。
溫荷只是問問,不會插手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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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舉行的時間是溫荷和白簡一起定下的,上午11:11,斯悅以為這時間暗藏了什麼玄機或者重要意義,結果,白簡解釋說:“代表一生一世。”
很好。
非常好。
宴請的賓客大部分斯悅都眼熟,兩百多名,都是自己人,斯悅不太看重這些,但白簡是個儀式感很強的人,他還問要不要把斯悅送回家,他再去接。
斯悅害羞得差點耳鰭都冒出來了。
白簡所珍愛的花園,前院,后院被調整修剪推平成宴會場地,白色的桌椅穿插在花海中,一樓所有的房間都允許所有賓客自由出入。
拱形大門被斯悅綁了幾個氣球上去,直接破壞了白簡的整體唯美設計,氣球是斯悅從他一件外套里不小心翻出來的,深紫色,吹開了很大一只,三個綁一塊兒,吊在鐵門上,風一吹,便飄來搖去。
但白簡隨著斯悅開心。
斯悅注意到,樓梯轉角處的那巨幅人魚滿月圖被換下來了,換成了一幅單純的海面,晨曦將海平線描繪成了金色,太陽快出來了。
他知道,這是他的婚禮,也是白簡的新生。
斯悅的禮服掛在休息室,他穿著白色襯衫和馬甲,哪怕他不說,所有人也知道他是斯悅。
只不過知道他是人魚的,只有極少數一部分。
他身上的味道,他們也以為是來自于白簡。
斯悅接受了一路的賀喜和寒暄,穿過人群,來到正門口,研究所的車停在正門口。
03探出頭來,打量了斯悅全身,“喲,好帥。”
蕭暗跟著下車,他穿了便服,白色短袖黑色牛仔褲,雖然還是板著臉,但比平時看著居然年輕了好幾歲。
“我就不進去了,我社恐。”03說道。
蕭暗看了一眼斯悅,斯悅跟著他,來到車的后座。
蕭暗輸入密碼之后門才得以打開,一只完全只剩下一層皺巴巴的皮的手從內里伸出來,扣住車門,緊接著,江識意蒼白的臉出現在斯悅眼前。
斯悅越過蕭暗,伸手去接住江識意。
蕭暗在一旁,語氣不慌不忙,“給他注射了氣息封閉劑,只有四個小時的作用。”
江識意可以做四個小時的正常人。
不會發瘋咬人,沒有腐爛的腥臭味,只是身體虛弱了一些。
“謝謝。”斯悅說道。
江識意從車上下來,他也穿了西裝,他的要求,研究所都是會滿足的。
太瘦了,西裝長度合適,但肩部,褲腿,都顯得過于肥大,空蕩蕩的,像是直接套在了一副骨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