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剛剛在對講里聽見你跟蕭暗說,你們也碰上了?”斯悅看著李韌,問道。
李韌神情嚴肅,“是異生物,體征狀態和0410是一樣的,但他們的情況顯然要嚴重許多,已經進入了無法挽救的階段,不過陸十八說可以帶回去一只,他說這也算好東西。”
“……”
“你去哪兒?”
斯悅推開一間玻璃房的門,“我看看。”
水里有東西。
人魚對水流的方向與速度十分敏感,斯悅聽見里頭有東西在撥動池水。
他打開燈,天花板的照明燈將人高的水池照亮,但因為池水太過于渾濁,所以只能看清外面一層,無法見底。
但這也夠了。
一只觸手從水中伸出來,觸手底下都是吸盤,剛剛好吸附在玻璃水箱的壁面。
越來越多的觸手從渾濁的水中探出來,吸附在壁面,或者交纏在一起。
深紫色的觸手,是章魚,但觸手數量過于多了,一般章魚沒這麼多觸手,它們密密麻麻纏繞在一起,粗細不一,看著令人頭皮發麻。
最后顯現的,才是它的腦部。
斯悅呼吸一滯。
那不是章魚的腦部,那是一顆男人的頭。
很正常的人類腦部,眼睛鼻子嘴巴,沒有任何的異常。
他看著水箱外站著的兩個人,眼珠無神呆滯地轉了轉,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斯悅回過神來,面色一片慘白,這比衣柜里跳出來的異生物給他的沖擊力要大多了。
這是他的同類。
斯悅攥著消毒槍的手指發抖,他能感覺到,對方有話要說,從觸手的揮動,男人的呼吸和眼神,他都能看得出來,但顯然,他沒辦法說話,這種嫁接實驗,會剔除人類原來的大部分內臟與功能,這顆頭,只是為了維持觸手的活力,只是為了證明試驗算是表面成功。
斯悅久久未動,引起外邊李韌的疑惑。
他走進來,朝水箱內看去。
“艸!”
李韌猛地后退,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比斯悅的反應要大許多。
“周文宵這變態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啊!!!”李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破口大罵,實驗室使用動物做實驗是家常便飯,但他們不會做這種違背倫理法紀的實驗。
斯悅有些木然地低頭,看著李韌,“這個要帶回去吧?”
他喉嚨發苦。
他站在水箱外,是身為消殺者的存在,他有權利清理掉這種殘留下來的異生物,但看著水中和自己一樣是人類的面孔,斯悅覺得,可以帶回去。
李韌已經有些混亂,“可以可以,當然要帶回去。”
但是斯悅知道,水里的異生物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提供不了生命支持,他遲早會死。
斯悅從兜里掏出一根紅繩,系在水箱上邊的掛鉤上。
轉身出去。
一道白影從走廊另一邊跑過來,捂著脖子,看見李韌,他一頭撞上來,“那異生物沒死,組長給他系繩子的時候他爬起來咬了我們。”
李韌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本來站在自己旁邊的斯悅像一陣風一樣從自己旁邊跑走。
“斯悅!”
李韌站在原地,對組員說道:“你先去外邊,我找人送你回研究所。”
陸十八年紀大了,帶的人常年在研究所做實驗,不風吹不雨淋,哪怕是人魚,那一身高蛋白也變成脂肪了。
消毒而已,誰能想到這麼多事兒。
斯悅是這群人里邊最年輕的。
也是最不怕死的。
他在穿過走廊時,就聽見極混亂的撕打動靜,在一個實驗室內,里頭鐵架倒了一地,地上各種顏色的藥劑混在一起,靠著墻壁擺放的儀器上倒著各種各樣的小型設備。
“哎喲哎喲我的天老爺~”陸十八手里拿著一把扳手,和自己的助理蹲在墻角對著那只正在伸爪子企圖扒拉他的異生物揮打,他滿臉的黏液,像是整個被舔了一遍。
“別說話了,”斯悅突然跳了出來,他蹲在靠墻的一張桌子的桌面上,對底下的陸十八說,“你別說話了,要是他那些黏液流進了嘴里,你會死的。”
斯悅從陸十八手里奪過扳手,對著異生物的腦殼就是猛地一下,黑色漿液迸濺,斯悅眼睛都沒眨一下,橫著又是一扳手揮在了異生物的太陽穴,堅硬的頭骨在他的手下像是一碰就碎的蛋殼。
他年輕,膽兒又肥,沒見過大的風浪,所以不知道什麼是風浪,也不怕風浪。
陸十八看著斯悅從桌子上跳下來,抬手就去擰那惡心玩意兒的脖子,他爪子雪白,劃破了橡膠手套,黏液很快就糊在了他的手上,他沒猶豫,干凈利落地將對方的脖子折斷。
陸十八顫了一下。
有些實習生剛來實驗室的時候,殺只兔子都要吱哩哇啦叫。
不僅折斷脖子做得干凈利落,陸十八低頭,看見斯悅蹲在異生物旁邊,熟練地給它手腕系上了紅色繩子,不僅眼眶一熱,后繼有人,后繼有人了啊!
斯悅系好了繩子,扭頭問陸十八,“你還想帶走哪些東西?”
陸十八對上斯悅白色的瞳仁,挨著把四周的設備都指了一下。
“……”
斯悅沒說什麼,站起來挨著去搬設備,陸十八的助理見狀也來幫忙,他嚇得腿都軟了,走一步跌一步,“你膽子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