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逐漸看清黑影的面容輪廓之后,斯悅咚咚跳的心跳才緩和下來,他攤開雙臂,“你忙完了?”
白簡膝蓋跪上來,氣息極具壓迫性。
他躺在斯悅身邊,很自然地就將斯悅攬入懷中,“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
“怎麼醒了?”
斯悅還沒從噩夢中緩過神,“我夢見你要纏死我,嚇醒了。”
白簡失笑,“那是夢。”現實里的白簡不會這樣做。
斯悅的手伸到被子底下,放在了白簡的髖骨上,手指比了比,“話說,人魚的魚尾真的可以絞死一個人嗎?”
“絞死?”
“對,就和蛇纏一樣。”
“有點難度,”白簡語氣溫柔耐心,指腹無意識按壓著斯悅凸起的漂亮肩胛骨,“人魚和人類本質上是差不多的物種,在水里才會有碾壓性的優勢,而魚尾長度不足以形成纏繞的條件,長度不夠,力道就不夠。”
“那拍死呢?”
白簡手指冰涼,讓斯悅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既然是在水里,何須那麼麻煩,直接拖入水下,氧氣總有用盡的時候。”白簡語速緩緩,帶著一絲絲莫名笑意,讓斯悅想起來,之前那幾個富二代就是這樣,人類沒有人魚可以在水中呼吸的能力,只要把人類拖入水中,不需要用什麼招式,人類就百分百會死亡。
斯悅把臉往白簡脖子埋,“困了。”這個話題沒意思,讓斯悅產生一種我為魚肉的不適感。
人魚的手指捏上了斯悅的下巴,熟悉的冰涼潮濕的感覺迎面撲來。
斯悅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好了,這下真是白簡為刀俎了。
“啊……”斯悅主動張開嘴。
“……”
半天沒有等到回應,斯悅好奇地睜開眼睛,漫天的霜白月光下,他首先看見的不是白簡優越柔和的面部輪廓,而是豎起來的黑色耳鰭,月光繞著耳鰭邊緣描繪了一層冷冷的白光。
!
斯悅下意識地推開白簡。
手一伸出去,斯悅就后悔了,這種推拒的動作對于現在的白簡來說……可能會讓對方發瘋。
果不其然。
白簡規律的呼吸停頓了兩秒鐘。
他喉間發出一種不滿的像極了叢林野獸的嘶鳴,低沉沙啞。
斯悅頓時汗毛都豎了起來。
“白簡?”
他不安地喚了對方一聲。
希望白簡還有屬于他本來的理智。
半晌過去,在斯悅一聲比一聲重的心跳聲中,白簡輕輕“嗯”了一聲。
斯悅的手緩緩地放在了白簡的臉上,這是他第一次在這種時候主動觸碰白簡,上次,上次不算,上次沒有。
身邊的人魚像是有被安撫到,不善的氣息逐漸收斂,它將柔弱的人類攬入懷中,嗅了嗅對方身上熟悉的味道,親了親人類的耳廓。
它的吻逐漸變得熱切。
從耳廓到臉側到鼻尖,到臉頰上每一處,最后才落在嘴唇。
斯悅完全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的,但能確信是在白簡懷中閉上眼睛的。
他早上醒來時,天已經大亮,白簡早已經起床了。
斯悅睡衣被換了,換成了一件寬松的襯衫,不是他的,是白簡的,斯悅不穿這樣商務型的襯衫,一板一眼的嚴肅,一點設計感都沒有。
大概是這段時間瘦了很多,所以襯衫顯得非常寬大,也長,長主要是因為身高,他比白簡矮了半個頭。
沒褲子。
襯衫衣擺蓋住應該蓋住的地方。
白簡房間也沒有斯悅可以穿的衣服,他去看了衣柜,打消了從白簡衣柜里找出自己能穿的褲子,睡衣丑,運動褲丑,一水兒的西裝褲看不出任何區別。
他就這樣站在洗手間刷牙洗臉,慢騰騰挽起衣袖,彎腰接水洗臉的時候,他才看見腿上的淺青色——從膝蓋內側一直往上,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掐過一樣。
看了會兒,斯悅放棄再深入地想,反正白簡在月圓這兩天做出什麼缺德事出來他都不會覺得意外,總不能是他自己抱著腿啃的。
他從洗手間出來,白簡正好拿著他的一條牛仔褲進來,在看見斯悅就穿著一件襯衫站在洗手間門口的時候,眼神微微一凝。
“你怎麼知道我起了?”斯悅面色如常地走到白簡面前,從他手里撈了褲子就開始穿,動作流暢,表情自然,語氣也很自然。
白簡看他搖搖欲墜,伸手扶了一下,“在樓下聽見了。”
斯悅抬眼,“你整天偷聽我在做什麼?”
“……”
“時刻關注你的狀態是我的義務。”白簡不疾不徐。
斯悅穿好褲子,將扣子扣好,頓了頓,“大了。”
“你之前腰圍多少?”春夏的襯衫很薄,又是白色,斯悅洗臉時滴了水在衣服上,那塊兒布料變得透明,剛好貼在鎖骨上,他鎖骨凸起來,形成兩個深深的凹陷陰影。
“忘了。”斯悅掐了一把,“腹肌要沒了。”
瘦出來的腹肌沒有意義,那都是虛的。
白簡揉了揉斯悅的發頂,“等轉換結束了,我陪你吃飯。”
“下樓吃飯吧,吃完飯我讓人送你走。”白簡從衣柜里取出一條皮帶,走到斯悅跟前,給他扎上后,見斯悅露出嫌棄的表情,“怎麼了?”
斯悅:“有點丑。”
幾百年的代溝疊加起來估計比世界上最深的海溝都還要難以跨越,更何況是相差幾百年的審美。